谢拾一行人出门已经够早,抵达贡院时依旧被堵在了人群外。
好在他们本就无需挤进去看榜,自然会有书吏当场唱名。若是耐心更充足些,甚至不用出门,只等报录人上门报喜就是了。
但大部分考生都没有这份定力。便是自觉解元之位十拿九稳的谢拾都忍不住一大早就来到了贡院门口,
与大家一起凑热闹。
日上中天,紧闭的贡院大门终于打开。拥挤的人群像是油锅一般轰地炸响。鱼贯而出的两排衙役立刻上前将人群推离大门,半晌才勉强维持住秩序,但闻三声礼炮声响。
砰!砰!砰!
贡院门口终于安静下来。
书吏自贡院中匆匆奔出,将手中一张长案高高举起,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的众人尽皆屏息凝神,目光牢牢落在那张长案上。
今科湖广考生数千人,解额仅九十员而已,谁会是其中脱颖而出的“幸运儿”?
礼炮声罢,唱声名响。
“湖广庚午科乡试副榜第十名……”书吏的声音在贡院门口响起,将上榜考生的姓名、籍贯等详细信息一一道来。而紧接着便有报录人急匆匆而去,到其住所报喜。
周围认识其人的人已纷纷开口恭喜,被众人贺喜的生员脸色却颇为复杂,不知该喜该愁:喜则是上了副榜;忧则是仅仅上了副榜而已。虽意味着其成绩离正榜不远,兴许下次就能中举,可到底是没有中举!
不过上了副榜亦有好处,譬如可以入贡。张宥便在此列,他赫然正是副榜第一,受了谢拾几人贺喜,他脸色尤有几分失落,不禁长叹道:“只恨未能名列孙山!”
哪怕是正榜最后一名,那也是举人。而副榜最后一名虽能入贡,却依旧是生员啊!
李道之开口道:“子宽都不得名列孙山,我自知远不及你,看来是名落孙山了!”
虽则如此,他的神态却十分坦然,唉声叹气的张宥不免振作起来:“却是我矫情了。自家人知自家事,你我学问本就差些火候,今科落榜,三年后再来就是了!”
见他振作精神,谢拾几人亦鼓励道:“正该如此!一次不中罢了,来日再试!”
副榜念罢,现场气氛愈发紧张。
“湖广庚午科乡试第九十名……”
正榜第一个名字终于响了起来,人群中有人一跃而起:“噫!我中了!我中了!”
无人计较此人状若疯癫的姿态,反而纷纷恭贺。机灵的报录人当即上前讨要喜钱。
随着一个又一个名字被念出,贡院外的气氛愈发不可收拾,连官兵都控制不住。
中试的生员欢欣鼓舞,其家人伴读亦跟着大呼小叫,喜钱如流水一般散了出去,惹得附近百姓喜笑颜开;而不曾被点到名的生员中,只有少数人依旧从容自若,面露自信之色,大部分人的脸色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难看,令气氛被推上一波又一波紧张的高峰。
终于,谢拾的耳朵及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他愣了两秒,回过神来立刻绽放出笑容:“徐师兄你中了,第三十九名!”
姚九成几人亦向徐守文道喜。
徐守文嘴角差点咧到了耳根:中了好啊,中了好,不用再受三年的苦了!喜欢何训导的鼓励教育却不意味着他喜欢读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