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金陵 睡芒 5184 字 10个月前

侍卫官闻言神色一凛:“八王子,王宫闯入了刺客,请容许我们保护您的安危,检查一下您的庭院和房间。”

林金潼声音冷了两分,死死将比他高大的天痕护在怀中,道:“米娜,告诉他们,立刻滚,我有一点干扰就睡不着,若一定要进来,明日可汗问起,我会将他的名字告诉可汗!”

米娜想起可汗对待八王子的看重,登时有了几分底气,仰着头对侍卫官重复了金潼的话。

“八王子刚刚回宫,可汗明日要亲自教导他语言!”

终于,将侍卫官打发走后,门外动静渐至冷清,米娜关上了房门。

林金潼却没有放松警惕,黑暗中眸子如猎豹般晶亮。

他呼吸声很轻,因为高度紧张而面颊落汗。

啪嗒——

汗珠落在天痕的干燥的嘴唇上。

天痕轰然睁眼,盯着少年近在咫尺的漂亮面孔。

鬼使神差般,他伸出舌尖,舔走那一滴汗珠。

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些咸味,也有强烈的甜味,像是催/情/药般,瞬间迷失了他的思维。

天痕绷不住地喘息,因呼吸声一下放大,林金潼敏锐的听觉一察觉,便低头来:“天痕哥哥?我压到你伤口了么?是疼么?”

“不是……”天痕怕他起来,一手竟然

失去分寸地搭在他的腰上,“别出声,漠国王宫守卫最是森严,我……担心他们会回来。”

“嗯。”金潼声音几乎小得听不见。

他没再动。

维持整个姿势大约一刻钟左右,林金潼的警惕松懈了大半,霎时从他身上离开。

“侍卫应该走远了!天痕哥哥,你哪里受伤了?”

“无大碍……”天痕捂着胸口下的肋骨,林金潼从抽屉里扒拉出十几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他跪坐在床,一手轻轻撕开天痕的衣裳。

天痕麦色的胸肌起伏不定,好似痛苦般闭着眼,睫毛都在颤。

林金潼看见了他的伤口:“这么宽一条?这是刀伤!”

他一脸的心疼,用从那什那里拿来的特级金疮药,均匀洒在天痕的伤口处。

洁白的药粉几乎在瞬间就将血凝固住了。

这样好的疗效,此前在金潼身上却没有发挥出一半来。

“天痕哥哥,你还疼么?”林金潼抓着他汗湿的手心。

天痕有些精神恍惚,瞥向他:“金潼,你怎会在漠国?”

“我……我爹是漠国可汗,我是回来找他的。”他低声解释,脸上心疼不曾减少,“你呢?怎么在漠国?高僧是怎么回事?又是为何受伤了?”

“诏狱走水前,王爷得到消息,让我出手相救,为了两国太平无事。”他哑声解释着,诚然伤口疼,可也控制不知对他本能的感觉。

怕金潼发现了,他微微曲起腿来,额头满是汗珠。

林金潼却是一头雾水:“你救了高僧,高僧没死,那裴大哥说高僧火中圆寂,唯恐两国开战,让我回来当漠国可汗的说客。”

天痕神色一怔:“是裴桓这么说,让你回来的?”

“是。”他点头。

天痕睫毛轻颤。

看来王爷还是没有利用金潼,是裴桓怕王爷一错再错,才使计让金潼自己离开的。

林金潼轻轻靠在他身旁,还是有许多不解:“为了高僧归来,我爹……厄茨可汗,却说高僧身死,欲要对中原扩张领土?”

天痕默了下,解释:“我原以为送回高僧,就能避免战争,可我没想到厄茨可汗本就有扩张领土的野心。所以高僧活着这件事被隐瞒了下来,我是中原人,又是独自前来,可汗想杀了我……我逃走后,住在佛塔之中,此处是之前高僧为我指的路,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可汗的做法。”

“我爹他想杀你?!怎么会,”林金潼先是难以置信,一面怀疑起那个表现慈爱的爹爹来,一面又是焦急,“那、那你可有受伤?”

“轻伤。”他轻描淡写。

“至于帛图略高僧,我也不知他此刻在何处,估摸,是被可汗给藏起来了。”

“没想到,事情竟是这般……”林金潼单纯,书读得不多,但跟在李勍身边耳濡目染,也知道几分权斗。

可汗要扩张领土,意思就是开战,但开战要有个由头。

帛图略

的“死,一个完全中原面孔的少年,颇受可汗宠爱。

可汗为他办了接风宴,让王宫上下,都认识了这张面孔。

宴席上,诸王子公主在王座两旁下座,可汗身旁仅王妃一人,王妃是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皮肤白皙,高鼻深目,俨然雕塑。

各种意味不明落在林金潼身上,艾法毒蛇般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看见林金潼旁若无人,抬手跟一个人打手势,无声地跨过偌大金色大殿交流。

顺着视线而去,艾法看见了正在喝酒的那什。

那什好酒,是个酒鬼,时常看着醉醺醺不着调的模样,然而只要号角吹响,瞬间便会清醒。

艾法看着那什挑着眉,两人眉来眼去般,少年用口型说:“你等会儿等我。”

那什笑着点了点头。他举了举酒杯,冲他摇了摇头,意思是别喝。

林金潼疑惑地举起酒杯。

那什点点头:“对。”

金潼看他点头,就喝了一口——

好甘冽的葡萄琼浆!

因为口味太甜了,林金潼心旷神怡,这是好东西,他甚至悄悄装了一瓶,打算带回去让天痕也尝一尝。

不知不觉间,喝的有些贪杯,脸都喝得泛红,仿若桃花一般。那什看着他的模样,无奈地摇头,灰蓝色长眸夹杂笑意,金色耳坠闪闪发光。

穿梭在宫殿中的侍女,都忍不住朝那什投去目光。

那什将军名声在外,战功无数,从无败绩,又如此俊美,好比天神,没人不喜欢他。

金潼贪杯得不清醒了。

宴席末了,他跟那什碰面,险些跌在对方的怀里。

那什半抱着他,有些暧昧:“你要跟我说什么?”

林金潼:“要……”他甩了甩头。

“要什么?”那什食指挑起他的下巴,林金潼醉态显露,又像狐狸又像猫。

林金潼:“金、金疮药。”

灰蓝色眸子里笑意尽失:“又受伤了?哪儿?”

“屁股上……不碍事。”林金潼竟然还知道瞒着,故意说了个不能让他看的部位。

谁知道那什抓着他要往他宫里去:“你住观星楼?我看看你屁股。”

“……”林金潼赶紧摇头,“那、那怎么能给你看,不行的,”他语气含糊,脸颊绯红,酒气弥漫,“你给我药便是。”

说着去他怀里搜,那什抓住他不安分的手:“给你就是,乱摸个什么劲?”

“那你给我。”林金潼朝他伸手。

那什递到他手里:“那个部位怎么受的伤?你在王宫里……”

他想到一个人,眉头都皱起了:“艾法将你强上了?”

他说为何艾法在看自己。

“艾法?”林金潼莫名其妙,“我自己弄伤的,管艾法王子何事?”

“你自己又是怎么弄伤的?”那什眉心舒展,继而神色古怪,“你自己弄?”

“是啊,不然谁弄?”林金

潼好像完全没意识到他话里隐含的意思,收好药在长袍底下,“我走了……米娜,米娜。”

他呼唤起来。

侍女快步跑过来搀扶他:“金潼王子。”

那什亲自送林金潼回去,到宫殿外时,林金潼就摆手了:“你回去吧,那什哥哥,我去……去睡觉了。”

那什朝宫殿里望了一眼:“下次别贪杯了。”

“嗯,我答应你。”他点头。

“倒是乖巧。”那什在他脸颊上一摸,“进去吧,我走了。”

金潼趴在床上,又打发走了米娜。

天痕从窗后走出来:“金潼,你喝酒了?”

天痕伤势恢复得很快,这段时日都藏在金潼房中,靠着鬼影般的身手根本没人发现他。

林金潼在床上翻了个身:“是啊……漠国的葡萄美酒,名不虚传。”

他黑色的瞳仁带着眩晕的光亮,眼前模糊地出现天痕的脸庞。

林金潼从怀里摸了摸:“金疮药,给你的。”

天痕声音轻轻的:“我的伤好了,你留着吧。”

林金潼又是一阵摸,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瓷瓶:“呐,天痕哥哥,这是好喝的酒,我给你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