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十年太后尽力争取的女子科考,如今在皇上手里实现了,现在倒好,不想着往前做官,就想着往后,依我看,那些整天想着嫁人的,伏侍男人的,都是没用的,蠢得利害。”
许柔气得脸色发白,“那也只是说得好听,朝上虽然有人支持,但朝堂离得远,你看全天下又有几个人愿意姑娘念书做官的,做了官也大多忙着后宫的事。整日想着些没法子实现的大志向,才是天真,才是蠢。”
李缙云听着她们吵得有些尴尬,继续闷头喝汤不是,不喝汤去劝她们也不是。
想了想,她举着勺子的手慢慢放下,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听着她们争辩。
她们虽然在争,但说的话却让李缙云得到了些模糊大概的信息。
原来,许柔敬佩苏夫人,也想同她一样,念书识字,再嫁个官宦人家,做个闺阁里的清流才女。
陈月雯看不起想着嫁人的姑娘,也不喜欢苏夫人。
眼见两个姑娘说话的语调越来越高,宋纯瑛眉头微不可见地一紧,没半晌,慢慢地松开了,脸上已带了些温和的笑意。
“你看你们总是吵,缙云才刚来没多久,就要吓人家。”说着,宋纯瑛伸出手去捞许柔和陈月雯的碗,“我去给你们再打些汤来,你们多喝几口,暖暖身子。”
宋纯瑛端着汤碗回来的时候,两人果然不再吵了,就是闷头坐着,谁也不理谁。
察觉到来自李缙云的视线,宋纯瑛望着她,微微一笑,轻轻叹了口气。
许柔和陈月雯两个姑娘不说话,宋纯瑛和李缙云也不好开口,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用完饭,回到学舍时,走了一长截路,走得人手脚都冻得僵硬。
虽然喝了汤,宋纯瑛依然不放心她,摸着李缙云发白的脸,直叹气,“苏先生也真是……大冷的天让站外面……”说着她打来盆热水,把毛巾浸湿了,绞干,贴在李缙云手上、脸上敷。
滚烫地温度一接触肌肤,李缙云打了个哆嗦,像冰遇上了火,整个人都暖融融地化了。
李缙云想着刚刚在饭堂的事,拿开脸上的毛巾,抬起头问宋纯瑛,“宋师姐,你想做官吗?”
“我?”似乎没料想到李缙云会这么问,宋纯瑛哑然失笑。
“嗯。”
“说起来不怕你笑话。”宋纯瑛眼神示意李缙云把毛巾递给她,拿了毛巾往盆里一搁,“我想做官,也不想做官。”
“我晓得你想做官,”望着李缙云,宋纯瑛笑道:“我的答案可是让你失望了?”
“看你刚刚才食堂里不出声,原来心里都想着许柔和陈月雯的话。”
“其实,方才在食堂里,你倒是做对了。”宋纯瑛拧着湿漉漉的毛巾,哗啦啦的水声在屋子里清晰地响起,“不出声最好。”
把拧干的毛巾挂回架子上,宋纯瑛擦擦手,在她身旁坐下,“你要记着,切忌交浅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