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先生看了李缙云半晌，似乎不想听她解释，摆摆手，“罢了罢了，从今日起，每天都临几幅字。”

“是。”

“看你功课本上，昨日念的是《大学衍义》卷五？”

“那你先将格物致知下的明道术背了，我让停你再停。”

“是。”

“背吧。”

李缙云思忖了一会儿，张嘴就开始背。

李缙云自小就擅长记东西，先生讲的东西，多看几回都能记住，因而背起书来也又快又好。

“《汤诰》《商书》篇名，成汤作此以告万方，曰：‘唯皇上帝，降衷于下民。皇，大也。上帝，即天也。降，下也。若有恒性，若，顺也。恒，常也。克绥厥猷惟后。克，能也。绥，安也。厥，其也。猷，道也。后，君也’……”

她正背着，俞先生却和站着的男学生说话，看也没看她，倒是卢审言惊诧地望着她，和昨日的神情如出一辙。

李缙云无法，也不能停，一段背完了，只好接着背另一段。

“臣按：四德之说，朱熹尽之。世之昧于理者皆言天与人二，今以此条观之，则人之与天，未尝不一也。盖在天则为元、亨、利、贞，而在人则为仁、义、礼、智……”

就这么背了好半天，也没见俞先生有让她停的意思。

就在李缙云背到口干舌燥的时候，卢审言好似看不下了，轻声喊了句“张师兄”。

“张希义师兄。”

张希义眼神问卢审言何事，卢审言小声同他说了些什么，张希义听了笑了笑，却望了眼俞先生，却对卢审言说了些话。

听完，卢审言神色纠结，他犹豫了一会儿，鼓足了勇气，上前一步。

“舅舅？”

“嗯？”乍闻卢审言的声音，俞先生不悦地皱起眉，望着卢审言，“在学堂不准叫我舅舅。”

“你有甚么事？”俞先生沉声问道。

卢审言似乎很怕俞先生，他紧张地舔了舔唇角，望了望李缙云。

张希义轻轻摇了摇头，似乎看不下眼，上前出言提醒道：“先生，该停了。”

俞先生似乎才回过神来，想想也觉得差不多了，才让她停了。

俞先生没看卢审言望着她，笑道：“我没说停你就真没停，背了这么多，没见你记性倒不错。”

他没让她停，她哪里敢停。

李缙云不由得苦笑。

李缙云既没自夸也没惶惶地谦虚，只不说话。

俞先生却没肯轻易让她下去，问：“既然又诵了一回，你便简单讲讲你都看懂了些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