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忘了。”他继续往下说,“我妈因为我爸出轨,发了病。她割坏了手,她再也拉不了琴了。她的生命里,最重要的从来都只有大提琴。所以她在我哥满十八岁的当天离开了我们。”
白砚初用力按住他的背:“林一,别说了。”
林一充耳不闻:“我妈有病,我也有病。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我喜欢男人,不需要把这个病带给我的孩子。”
他的话音顿了顿。
就像徒花一样。
不会结出果实的花,只为了凋零而绽放。
“错的是我才对,我不该把你拖入这个深渊。”林一的目光有些呆滞,但唇角带着些笑,声线也很柔软,“白砚初,这辈子我们就到这儿吧,这辈子怪我不是个女的。”
白砚初收紧手臂,加重了这个拥抱:“你不需要是个女人。”
林一缓缓摇了摇头:“那也不行了。”
“为什么不行?”
“因为,”林一直愣愣地望向他身后的一片漆黑,“她正站在你的背后看着我。”
第16章
他这话说得阴恻恻的,白砚初浑身一凛,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空无一人,淡薄月色笼罩着一排栽种整齐的侧柏,冷冬夜风吹动枝叶,发出一阵飒飒声响。
白砚初松开一点怀抱,侧过脸看他,小声说:“林一,你别吓我。”
“怎么。”林一木然地眨了眨眼,声音也变得冰冷,“害怕了?”
他双手推开白砚初,自己向后退了两步,嘲弄地笑了一声。
“逗你的。”他垂下了眼,淡淡丢出一句,“滚吧。”
“林一……”
白砚初要伸手拉他,林一看着脚下又后退了一步,警告道:“别让我再对你说第二遍。”
没等白砚初有下一步动作,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道人声。
“为什么没打电话。”
二人循着声音一起转过头,又同时怔住。
这情景莫名熟悉,白砚初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这张脸在哪里见过——五个月前的和安医院。
段喆大步走近,从树脚下提起琴盒背带,将琴盒挎在肩上,看着林一问:“走吧?”
“你不是医院的那个……”白砚初扯住了段喆的衣袖。
林一像是懵住了,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段喆推开白砚初的手,抓住林一的手臂把人拉着往前走。
“你是他的咨询师吧?”白砚初追上来挡在段喆面前,按住了他的肩膀,“你这样符合规定吗?”
咨询师不应该和患者私下接触。
段喆不得不停下脚,沉默地看了白砚初几秒。
“看来你做了一点功课,但做的还不够。”他回头看了一眼林一,语气中有明显的怒意,问白砚初,“他现在情绪异常,你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