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娴如轻盈落花般缓缓落到池底,她看着那女子,确信眼前之人不是一个新傀儡,而是一个真正人。
白衣女子坐在金色落地屏风之前,屏风上画着月下仙鹤啄桂花图样,面前摆着一张矮几,几上只摆放一只白玉香炉。
宋娴在水中本该闻不到那气味,可谁知在那香炉打开刹那,宋娴闻到了似是新雪和着梅花香气。
而周围莲池中水也不知去了何处。
【宋如雪?】
空灵之声在宋娴耳边响起,白衣女子轻笑着打量着宋娴,像是玩笑般说道。
【不仅生得嫩了,还变了样子。】
宋娴心知此人是把自己当做祖母了,便拱手行礼道。
“晚辈宋娴,宋如雪乃晚辈祖母。”
白衣女子单手支着额角,淡色眸子看着宋娴脸。
【原来如此,孩子,你过来。】
宋娴这辈子不算什么特别听话人,不然也不会顶住周遭压力,不去做周遭人认为对,上进事。
可那女子一喊她,宋娴就感受到了某种规则,像是难以抗拒一般,竟缓缓抬脚走到了那白衣女子身边。
【我原本是为了见宋如雪才留在这。可惜……没有等到。】
白衣女子叹了口气,她站起身,宋娴才发现这人竟十分高挑,宋娴身量本就不矮,在落花云台之中比有些师弟还要高。
可没想到眼前这女子还要比她高出一头来。
【你祖母,去了何处?】
宋娴抿着唇,这次居然渐渐抵抗住了体内那股让人操控她力量,抑制住了那不由自主要脱口而出话。
【不想说?还是……】白衣女子弯起唇角,像是在看一只初露锋芒幼崽。
“祖母之事,我不会与他人轻言,还请前辈告知身份,我才好分辨。”宋娴一字一句说着,视线不闪不避,似是即使知道有不对劲之处,但也不会轻易逃避。
白衣女子轻笑一声,转身往前走,她这一走,宋娴身上桎梏就骤然松了下来。
【我是谁?】
白衣女子边走,边低头沉吟,似是觉得这话很难回答。
【别人说我是天女,宋如雪说我亦师亦友,而那天庭中人,又说我是“刑天”。】
【我思来想去,我也许是一尾叼着花鱼。】
【如同鱼一般,自由自在,不受拘束,不管河阔海深,天高云广,哪里都想去,哪里都去得。】
宋娴听着那白衣女子话,她脸上带着一点骄傲神情,似是说出口每一句话,都是真。
她懒得撒谎,也不屑于撒谎。
白衣女子经过之处,就如点上灯盏一般亮堂起来,宋娴甚至可以看到池底隐隐透出景色。
在宋娴脚下,是星河明月,还有那大片大片,一望无际花林。
这里不是莲花池底,而是在遗留之地天上。
两人姿容绝世女子在这空中漫步,踏着星河,踮着花枝,尽揽眼前一望无尽风光。
宋娴有些诧异,却听前方那白衣女子问。
【如此说来,你可还满意?】
“……您是天女?”所以才有执掌此处力量。
宋娴刚问完,见着白衣女子微笑模样,便像是得到了答案。
“我过去从未听祖母提过您,在我有记忆开始,祖母便独居家中。”
【一样,我也不会提起她。】白衣女子微挑眉,并不在意。
宋娴听着这语气,察觉到了某种与祖母微妙相同点:随意,都好,再见有缘,无缘亦无需再见。
“祖母当年也来过这里,因此与您结识吗?”宋娴轻声问道。
【当年啊……她是与另一名天女一同回来。一条龙载着两名天女,她落地时便说“我大约是天女,但不确定,因此来看看”。态度有些嚣张,但也合情合理。】
白衣女子笑起来,像是回想起了曾经。
【我当时便让她过来,测了她血脉,确认她确实是天女。】
【虽然不知是谁将她诞在下界,但我想大约是死了,不然怎会让自己孩儿独自长大。】
【她知道后,就只问我“能不能在这玩几天”。】
【我说随意,只把此处当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