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愤怒

“什么,人找着了。现在在什么地方,你把地址发过来给我,我们在那里碰头。”

挂断电话后,微信接收到信息的声音响起。

姜昕忙打开看了看,等可以通行时,在下个路口变道的改了行程。

等到达微信上那个地址时,已经四点多钟了。

海城这个城市,地大物博。

在这个若大的城市里找从前的旧人,姜昕很是耗费了些金钱与时间上的等待。

五点还差十分时,姜昕等的人终于到了。

“您好,姜昕小姐吧,你可以叫我老荣。”

姜昕礼貌地喊了声荣师傅,细细带点距离感的打量着人。

这人四十岁多岁的模样,身材很孔武有力,说话底气也很足。到是与她想象中那种行事偷偷摸摸的私人侦探,大不一样。

“我徒弟正盯着人呢,我们这就去还是?”

“这就去吧。”说完,姜昕又想起什么,“荣师傅,您会点功夫吧?待会要去见的可是个人渣,要是他被激怒了要对我动手,您可要护着点我。”

“哈哈哈,没问题没问题。”荣盛笑罢过后,简单说了下查到的情况。

姜昕听后,百味杂陈。

又走不久,拐角进去。外边繁华大楼的背面里,是片占地不小的城中村建筑群。

这些楼宇有新有旧,有些建给自家住的还好。有些建成出租屋的,多是对窗模式,把过道里的阳光全都给遮挡了。

周围的空气里,甚至有股长年不见阳光暴晒的霉味。

姜昕头顶上某些正对着路基的铁栅栏窗户里,还凉晒着些衣裤。正滴滴答答的,往下在落水。

姜昕也没表示什么,只默默无声地避开。荣盛见她这样,又是一笑:“姜昕小姐没见过,不习惯这种地方吧?”

姜昕礼貌地回了个微笑:“读书那会,有几个家里种地的同学。我去她们那里下过田插过秧,知道大米是从哪里长出来的。”

“啊、哈……看不太出来。”荣盛讪笑两声,忽然抬手指了指前边某栋:“到了,就是这栋。他是这栋出租屋的主人,下边租给人住,自己住顶楼。也还是有楼一族的人,相比从前肯定是没法比的。”

姜昕没答话,对曾经比她们姜家更钱人家的骄子少爷,沦落到这种地方而感到心口微微不适。

到不是可怜个欺负过自己的人,而是由他思及自己,又想到姜家。

万一她们姜家倒了,她能用平静心态来接受厄运,认命的过穷困日子吗?

光是凭想象了下,姜昕就已经不适到浑身发冷。

默默感慨中,她随着人走进有些阴暗的楼里。乘电梯上达五楼,再走楼梯拐上六楼后,才敲响了个铁栅栏的门。

等那人出来拉开门,问了声是谁时。

姜昕犹豫了片刻,才从荣师傅身后走出去,对上那双记忆中的眼:“许嘉驰,还记得我吗?”

睹人思情,姜昕心有戚戚。她耻于面对那件往事与当事人,却又不得不亲自找来问个清楚。

“姜……昕!?”

“是我。”

姜昕并没有因他沦落至此,而升起半点恶有恶报的痛快感。

门里的男人沉默了一阵,眼神反比姜昕更不自在的闪躲了会,才露出个极难看的笑容,“我妈正在煮饭,她可能并不想见到你或是任何从前认识的人,我们另外找个地方说话吧。”

姜昕有些大感意外,曾经对她做过恶劣事情的少年。长大成人后,好像并没有变成个暴戾的恶人。

当然,她只看了个表象,做不得准。

接下来,姜昕带着荣师傅,跟着许嘉驰就近找了个酒楼,要了个包间,点了些寻常酒菜。

姜昕没心思听他讲什么家族生意的败落史,或是想听他对从前所做说声抱歉。

直接开口就问:“你跟柏严当年那样对我,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

许嘉驰捧着酒杯的手蓦地一僵,笑得难为情的垂下头,缓慢自嘲道:“哪里有什么人指使啊,都是年少不懂事,又青春躁动的,才一时没忍住的做下错事。我们家会垮掉,也正是因为我做的这件错事啊。”

姜昕真不想听这样的话,可许嘉驰却仿佛找到了,可以宣泄压抑多年情绪的出口。

对姜昕做下那种事,毁了家族生意与人生,许嘉驰是真的悔不当初。

他自斟自饮了阵,才吐出口长气道:“从商靳把我跟柏严在人前公开处刑,钉在了耻辱柱上的那刻起,我们就被毁了。你是个被害者,懂道理的人不会对你怎么样。而我们,可是真真正正无法辨解的加害者,是祸害家里的垃圾,是会对小姑娘们伸出魔爪的流氓臭虫。

“从那晚之后,那些有女儿的人家,防我们跟防贼似的。因为把商家得罪得太狠,原本跟我们家生意上有往来的人家,也慢慢切断了关系不再合作。后来我爸想赌铺大的,结果却一败涂地了。”

“那柏严家呢,你知道他们家现在在哪儿吗?”

许嘉驰苦笑了笑:“柏严家啊,应该比我们家好吧。我只知道他们家出国时,一家人至少是齐整的。后来怎么样就不知道了,从那件事后就没来往了。”

说完话,许嘉驰胸口堵得厉害。想起了一些人与事,觉得恶心又愤怒。可事过境迁,从前就斗不过,现在就更别谈了。

只恨自己蠢,怎么就听信了他人话。用任何方法去对抗,最坏也不会得到今日的结果吧。或是他跟柏严心底,真住着禽兽,私心里就想对姜昕做那种事?

也对啊,那么漂亮的小姑娘,还常笑得满脸甜甜喊人哥哥,哪个男孩能不爱呢。

可他们也没成事啊,付出的代价是不是也有点太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