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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职随你们,”章太后的气息开始混乱,“但他爵位乃天生,要夺他的爵,没我的印,我不认!”

章首辅没说话,徐立本又只得和稀泥道:“娘娘,此事已昭告天下了。”

章太后脸色铁青。

丁褚也出来打圆场道:“爵位容后再议,今日臣等正商议,杨……额……前瑞安公世子擅杀同僚之事。”顿了顿,丁褚放缓语气道,“娘娘,臣等虽知前瑞安公世子年轻气盛,一时情急,但法不容情。如若放任不管,长此以往,旁人恶意学了去,随手给不对付的同僚扣个罪名便杀,岂不是祸乱朝纲?”

有人开头,康承裕等人连忙跟上。在场皆是饱读诗书的良才,放他们引经据典,当场即能写出无数的锦绣文章。这也是安永郡王与李纪桐没下场吵架的主要原因,他们两个半文盲,不让动手的前提下,真的吵不过。

章太后本就在病中,精力十分不济。出场时那份气势,已然消耗了她大量的体力。就在不久前,她能坐在上头,听朝臣们从天光吵到天黑。可此时,众人明显感觉到,她在慢慢的萎靡,无法集中精神了。

丁褚等人说的更来劲了,还十分默契的跳出了两个人,假意帮着章太后争执,实则在拖时间。趁他病要他命,论欺负病人,在场个顶个的好手。

安永郡王与李纪桐险些急的抓耳挠腮,他们半个字都插不上嘴,心里不住的暗骂汤宏等人见死不救!但凡今日帝党旧部来两个能吵架的文臣,他们也不至于被动至此!可让他们现离开乾清宫,亲自去揪汤宏,却又不敢。

尤其是安永郡王,逼急了他能动手,多少是个威慑。不然,就凭上头的一病一傻,他转个身的功夫,杨景澄或就被判凌迟了!

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诏狱里头却难得的太平。顾坚秉亲自坐到了杨景澄与颜舜华的囚笼里,把蒋兴利那些蠢蠢欲动的麾下,镇的不敢动弹。此前颜舜华一人入狱,有余锋照料,他便没管。毕竟颜舜华只是个女眷,正忙着审讯褚俊楠部下的蒋兴利,没功夫关注她。

事实上,直到今日,蒋兴利方知颜舜华个小美人,落到诏狱里,竟屁事没有。待他反应过来,想收拾余锋时,人已经被顾坚秉带走了。

朝堂是朝堂,锦衣卫是锦衣卫。纵然章首辅在朝堂上占据了绝对优势,但在锦衣卫这等天子私军的衙门,蒋兴利想躺在章首辅的权势上作威作福,是不可能的。昔年华阳郡公都不能彻底执掌锦衣卫,虽有刻意示弱之故,也表明了根深蒂固的派系并没有那么好对付。

因此,当顾坚秉本人亲自亮出了爪牙,至少千户百户一级的军官们,便再不敢轻举妄动。华阳郡公一向杀人不眨眼,他的旧部能好到哪里去?文武并非一家,顾坚秉一怒之下砍死了谁,章首辅还能帮着报仇不成?

于是,诏狱里迅速安静了下来。杨景澄所在的地方,有了正经的铺盖,摆上了干净的桌椅。桌子旁坐着四个人,如今锦衣卫第二把交椅的顾坚秉;不习惯与当官的同桌,以至于坐立不安的余锋;以及杨景澄夫妻。若非诏狱里气味实在让人难以忍受,这小小方寸间,已有了寻常百姓人家正屋的模样了。

顾坚秉为杨景澄倒了杯酒:“旁的不多说了,只怪我等没本事。世子回京一路舟车劳顿,且饮杯好酒,去去疲乏。”

杨景澄一只手抱着靠在他肩头熟睡的颜舜华,一只手端起杯子,与顾坚秉轻轻碰了碰杯:“分别不过两年,回京已是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