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安静的落针可闻,杨景澄略显粗重的呼吸,叫人听的尤其的分明。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丁年贵忍不住想主动问询时,杨景澄才开口,确实嗓子已然嘶哑:“你是不是早知道了什么?”
丁年贵平静的问:“世子说的哪方面?”
“这是谁的局?”
“不知道。”
杨景澄盯着丁年贵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那我哥哥,会死么?”
丁年贵眸中顿时闪过惊愕,这平日里微不可查的神色,此刻却明明白白的落进了杨景澄的眼中。
“李金子质问时,你逃避的问题是什么?”杨景澄的双眼发红,“别骗我!”
丁年贵低声道:“您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见杨景澄依旧盯着自己,丁年贵只得道:“只要您与章家决裂,在圣上心里,华阳郡公便没用了。”
杨景澄眼前发黑,丁年贵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那就代表着,极大概率是真的!幕后之人造势的目的,正是一步一步砸实了他与章士阁的仇深似海,一步一步塑造他爱民如子的形象,为他“杀”章士阁,奠定了情理与法理上的双重基础。而后在他抵达徽州时,手起刀落,宰了章士阁,扣到了他头上。
至于章士阁是否真的是他下的手?那不重要。徽州人认为是、永和帝认为是、满朝文武认为是,就够了!
他公然斩杀了章家承重孙,章家女跋扈的毒死了他生母,他与章家,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娘娘,难道就盼着我们杨家落不着好么?”杨景澄心中生出酸涩。他曾恨极了章家,恨极了章太后。重生新来的第一日,想的便是早晚要连章家带太后,一并剁个干净。只是,不想朝中局势变换,他意外与章太后接触密切起来。
章太后送他的侍卫,章太后书信来往中的尊尊教诲,无一不在软化着他的心。他无数次纠结,章太后与章家,能否分别看待?只因,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不想,章太后,就能如此的无情。
丁年贵喉结微动,半晌,他无力的辩解道:“未必是娘娘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