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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舜华想了想,道:“不若请教请教华阳兄长,他有法子也未可知。”

杨景澄糟心的看着颜舜华:“这不是你们女人家内宅斗法,要隐忍要藏拙。我们乃武将,遇到点子事便畏畏缩缩、踟蹰不前,华阳兄长非摁死了我不可。再则他本就独木难支,又好心在御前提拔我,我拿此事与他商议,岂不是不识好歹?”

颜舜华道:“你总得过他那一关。”

杨景澄挠头:“这不是找你商议,看寻个哪样的借口,方能不伤和气的与他辞行么?”

可怜颜舜华一个内宅女眷,读书再多也见识有限,上哪帮夫婿想个四角俱全的法子?只是她知道,杨景澄此举在官场上着实有些犯忌讳,他除了与自己絮叨两句,再难与旁人诉说。至多拉上个叶欣儿,那位更不知道外头的事了。想起叶欣儿,颜舜华又想到了另一桩事,连忙道:“我仿佛记得前几个月你说要替欣儿寻家人,有消息了没?”

杨景澄摇了摇头:“我原想着她兄弟乃流放,有名有姓的,凭锦衣卫的能力,找个人还不是信手拈来。谁成想……”说着叹了口气,“如今九边日益糜烂,原该登记在册的案犯,居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遍寻不见了!”

颜舜华惊讶的拿帕子捂住了嘴:“如此说来,倘或有那亲友上心的人家,岂不是随意花两个钱,流放的重犯要犯便轻轻巧巧脱身而去了?”

杨景澄沉重的点了点头:“要不怎么说多谢章首辅下手清理了吴子英那蛀虫呢?他在兵部几年,可把九边坑惨了。若非如此,九边那些个将兵,何至于甚脏钱烂钱都要?现如今有门路的四处逍遥,没门路的死哪都不知道。弄的我没好意思同欣儿提,省的她满心盼着,又给浇盆冷水,白添愁绪。”

颜舜华又关切的道:“她还有没有旁的亲族?哪怕是外家呢,总比现在孤伶伶的强。”

杨景澄道:“她外家一并获的罪,表兄弟自然跟着石沉大海。倒是有个表姐还活着,叫人从教坊司里赎了出去做小了。”

“那你怎底不说?”颜舜华略带埋怨的道,“有个娘家人说说话也是好的。”

“赎她的人是康良侯蔡亮的孙子蔡颖,咱家死对头之一,告诉她不是给她添堵么?何况她表姐又过的不好,听了更难受了。”杨景澄不想提康良侯,遂岔开话题道,“你可真大度,半点不吃醋哈。”

颜舜华顿了顿,半晌才道:“我出身不好,与其叫个千金小姐来做侧夫人压我一头,不如让知根知底的欣儿作伴。我日子好过,你后院也和气些。”

杨景澄险些被酒呛着:“你就这么白眉赤眼的直说的啊?”

“外头的事你不曾瞒过我,”颜舜华认真的道,“那家里的事我也不该瞒你。”

杨景澄竖起大拇指:“姑娘,您这是阳谋啊!若我是个寻常公子哥儿,倒可以给你个承诺。奈何咱们家的情况你尽知,承诺我给不了。不过你既与我交心,后院的事你尽管照自家心意办。横竖上头只管我有没有,不会管我纳哪个。唯有一条!”杨景澄正色道,“我丑话说在前头。果真到了那时,你可以选你顺眼的,但若是你选了,她又无甚不敬不忠的事,你也不能去随意磋磨她。那也是我的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