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的火光,震耳欲聋的炮声,金明珠一下从梦境当中惊醒, 睁开眼睛,还是那个熟悉的病房。她住的是干净整洁的单间, 床边的矮柜上放着滴水的鲜花, 花瓶是她喜欢的青花瓷, 花也是她喜欢的水仙,怪不得这么香,香的她都做噩梦了。

她刚睡醒, 有点头昏脑涨。

也是, 任谁吃了睡, 睡了吃,能不头疼。

明珠掀开被子, 下了床,她已经在这家洋医院住了三个月, 然而她只知道自己叫金明珠, 还是从护士的口中得知的, 三个月前她被流炮余波掀翻, 多处骨折, 也伤到头了, 大脑一片空白,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养了三个月, 身体上的外伤好了,但是这种空白的感觉令人心烦。

之前很长时间,护士为了减轻她的疼痛都给她打药,她每天都过得昏昏沉沉的, 这几天伤养好了,她能出去走动了,可还是没有任何人来看她。

这医院外面的风景很好,但是她出去走来走去,整个医院除了医生和护士,一个病人都没看见。

护士们对她小心翼翼,也同样都守口如瓶,不管她怎么问自己的事,谁都不说什么。

明珠只是知道自己的名字,以及住院原因。

听说是因为日军扫过北城,流炮冲击波伤到她了。

一开始醒过来时候,护士还说不知道她有没有家人,后来发现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隔天又说她结婚了,有丈夫,有家人,但别的什么都不说了。

这医院干净整洁,外面花园里园艺风景很好,不论日用品还是吃喝,都是上好的东西,金明珠不得不怀疑起自己的身份,应该是谁家的富太太。

这是她猜的,因为护士们一口一个太太。

其实这个年纪,都二十多岁了,结婚了也正常,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孩子,金明珠下意识去抚脑后的发髻,但是指尖从短发中划过,她只摸到了参差不齐的短发。

护士说她头上有伤,急救的时候剪了她的头发,应该很快会长出来的。

明珠站在窗口,照着小镜子,镜子当中女人的脸,就算是素着也十分柔美,她一头短发,头顶戴着发带,这么看着,还挺像女学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