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苦竹戚然道:“不懂最好,懂了烦恼更多。”
欧阳淳小心的道:“你好像对谁有什么怨恨,对某件事十分不满……我说不上来,总之感觉上像是这样,四师兄,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范苦竹道:“我不想谈这些,老五,我心里很不宁静。”
欧阳淳赶忙一叠声道:“好,好,不谈这些,不谈这些,四师兄,只要惹你烦躁的事,咱们都不提;赶明天一大早,我就出去找小童,另外也把四嫂接过来,四师兄,提到四嫂,你该不会那么腻味了吧?”
面颊抽搐了一下,范苦竹的脸色变为苍白:“老五,晚饭时我想喝点酒,不妨多烫上几壶。”
欧阳淳笑呵呵的道:“四师兄兴致来啦?其实这种天气最适宜喝酒,任凭四师兄喝多少都行,我这里存着好几坛二十年以上的陈酿‘女儿红’,香醇美妙得紧,我陪四师兄喝!”
端起茶杯,范苦竹注视着杯中剩下一半的残茶——半温的残茶,浮沉的叶梗,这就是人间世?
观看着范苦竹的神态,欧阳淳谨慎的道:“四师兄请宽坐,我到后面弄吃的去——”
范苦竹默无反应,只是凝望手中的茶杯,他那鹰眸似的双眼微眯,削薄的嘴唇紧闭,其专注之情,仿佛茶中便有大千世界。
范苦竹醒来的时候,业已是大天光了,只觉得头痛欲裂,全身酸软无力,胸膈间有着极为难受的饱胀,就连打个嗝都泛着酒酸气;他有点奇怪,昨晚的酒虽说喝得不少,却绝不到喝醉的程度,他对自己的酒虽很有把握,一待够量,多一口也不会喝,然而照现在的情形看来,他却确实是醉了!
在炕上伸了个懒腰,范苦竹突然发觉一桩更令他奇怪的事——他的两手脚竟然伸展不开,全被什么东西固锁住了!
他睡的地方是一个石炕,结结实实的一个石炕,此刻,他的身体呈大字形张开,四肢关节处各由一只寸许宽厚的钢环扣紧,钢环的底座深嵌于炕石之内,人这么一被锁住,就完全动弹不得,活像是一块俎板上的鱼肉。
这样的情景,这样的现实,令范苦竹在震惊之下不敢接受。怎会发生如此不可能的事?而发生的地点却在他同门师弟的家中!
又是一个阴谋、又是一条毒计?他用力摇头,他不相信,老五没有理由陷害他。
门帘轻轻掀开,一个人静悄悄的走了进来,范苦竹挺仰脖颈望过去,那不正是欧阳淳?
欧阳淳定定的瞅着范苦竹,一边又在不停舔吮他的厚嘴唇。
一股寒意从心底往上升,范苦竹仍然存着一线希望;他哑着声音开口:“老五,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欧阳淳眼下的肌肉急速跳动,鼻孔也在连连翕张,他突兀的暴出来三个字:“我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