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落自然看见了,他们还为此大吵了一架。
“她不喜欢我插手她的事情,觉得我不尊重她。”
顾辞年眉梢微扬:“她跟你说的?”
言落点头。
“……所以你就信了?”
言落抬眼看他。
顾辞年晃了晃酒杯,简直要气笑了,“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连甜甜都看得出来她对你不一样,你那双眼睛用来出气的?”
言落隐隐胃疼,“你今儿晚上故意来找我不痛快的?”
“我是来建议你眼睛不需要就拿去捐掉。”
顾辞年从不管人闲事,这么多年,盛望舒自己不说,他也从不会多嘴插手他们两人的私事。
但言落是他从小到大最好的兄弟,是在他从孤儿院回到顾家后第一个对他伸出手,插科打诨陪了他十几年的兄弟,他最近接连飙车一副要把命丢到嘉郡山的消沉态度让他不得不多嘴说一句。
“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没长眼,说了你也不知道。”顾辞年慢悠悠道:“高三那年,那场舞会,你还记得吗?”
“你和你那个女朋友跳第一支舞时,月亮一个人偷偷跑了出去。”
“我看她情绪不对,一直跟在她身后。”
“她一个人蹲在路灯下,偷偷地哭。”
“……”
言落的瞳孔倏然收紧。
从顾辞年说第一句话时,他的心脏就开始发闷,他的每句话都像尖锐的钢针,密密刺进他的心脏。
他无法想象盛望舒一个人蹲在路灯下哭泣的模样。
从小到大,他最见不得她哭。
她读初一那年,被高年级的男生骚扰,他把那个人揍得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因此被学校记了大过。
从那之后,除了看书看电影,盛望舒从没在他面前落过一滴泪。
可现在,他才知道,当年那个被他小心呵护的小姑娘竟然偷偷蹲在路灯下哭。
竟然是因为他。
这比在他胃上揍上两拳还让他难受。
言落怔怔看着酒杯,许久没说出话来。
“月亮喜欢你,我看得出来,甜甜看得出来,许念汐看得出来,就你看不出来。”
“或者说,就你不信。”
顾辞年淡淡打量他的神情:“我该说你瞎呢?还是说你怂呢?”
顾辞年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让言落哑口无言。
原来这些年来,默默忍受的人不止他一个。
他竟然让她黯然伤心了这么久。
可即便如此,又能怎样呢?
他这辈子都无法给她一个回应。
一瞬间的闪念,那个想法再次从言落心底涌出来,去他妈的世俗伦理,他就离德背伦一次又怎样?
手机恰在这时提示进了一封邮件。
邮件内容是亲子鉴定报告书,样本是他去罗马当天提交的。
呼吸在那一刻暂停,言落没发觉自己的指尖在颤抖。
顾辞年察觉到他突如其来的紧绷,“怎么了?”
他从没见他有过这么紧张的时刻。
言落低垂着眼,视线紧紧地盯住手机屏幕,把报告快速向下拉。
“累计亲权指数”这几个字后的数字刹那间扎进他的眼睛里——小于0.0001。
言落眼眶发疼,眼尾瞬间泛红。
脑子里嗡嗡的像同时被打落了一万个蜂窝。
心脏却紧缩着一阵阵的疼。
顾辞年起身走过来,问:“怎么了?”
言落把手机翻转过去,麻木地扯了扯唇。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你说的挺对。”
“我就是个傻逼。”
竟然相信所谓的眼见为实。
竟然困于痛苦而遗漏了钟婧作假的可能性。
竟然因为自暴自弃而让月亮偷偷难过了这么久。
以至于蹉跎过青春最好的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