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重院落左角,还有一道圆门,四个劲装佩剑的道人,并肩守着这道门户,手掌紧握着剑柄,目中仍充满了杀机,见到青石、青松,稽首为礼,侧身让开了道路。
门内又是一重小的院落,竹木扶疏间.隐隐可见一排精致的厢房,想必已是掌门人的居处。
青石、青松果然将田秀铃引到这排厢房之前。
青石道人躬身道:“启禀掌门师兄,小弟已将这位檀越请上来了。”
门中立刻传出一个苍老而沉重的口音,道:“请她进来!”
青石道人微一侧身,道:“请:”
到了这里,田秀铃只觉心房跳动越来越急.定了定神,方自掀帘而入。
只见房中云床上,盘膝端坐着一位须发如银,乌簪高髻的道人,面色灰白,全无血色,左臂之上,也已似乎负伤,包扎的痕迹,道袍外仍隐约可见。
但右臂下仍放着出鞘的长剑,剑光莹然,宛如秋水,更衬得这银发道人的沉重庄肃。
田秀铃情不自禁,躬身下去,但仍忍不住立刻问道:“请问道长,任相公此刻在哪里?”
银发道人锐利的目光,瞬也不瞬地凝注着她,缓缓道:“檀越便是任相公的伙伴吗?”
田秀铃恭声道:“晚辈正是与任相公同行而来。”
银发老人突然长叹一声,道:“好!”
缓缓下了云床,走向左面的门户,掀开了重帘,道:“檀越有请,任相公便在这里。”
田秀铃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脱口唤道:“任相公……”
大步冲了进来。
但她一声任相公还未唤完,身子已如受雷击,立时震住。
只见这间云房中,四悬重帘,不见日光,却燃着支白烛。
飘摇的烛光映照下,迎面一张木桌上,赫然停放着一具棺木。
棺前香花素祭,四下一无人影。
田秀铃只觉一股寒意.自足底升起,缓缓回过身,颤抖着伸出手掌,指着那具棺木,道:“任……任相公……他……他在这里面……”
银发道人缓缓点了点头,沉声道:“不错。”
田秀铃只觉耳畔轰地一声,胸前宛如突地被千钧铁锤击了一下,再也立不稳足,踉跄后退了几步,跌坐了下去,一双秀目,圆瞪着那具棺木,目中已涌泉般流出了两行泪珠。
这种无声的痛哭,远比有声悲惨的多。
那银发道人愕了一愕,沉声道:“檀越毋庸如此悲伤……”
但田秀铃此刻哪里还听得到他说的话,终于放声痛哭了起来,和身扑倒在棺前,泣道:“任相公,你怎么能死……你怎么能死呀……你若是死了……我……我也不要活了!”
无限的悲痛,无限的哀伤,所有被她缓缓印在心中的情意,此刻都在这一刹那间暴发了出来。
她也顾不得还有别人在旁,便痛哭着说出了心里的话:“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忽然间,她耳畔竟又传来了一阵她熟悉的语声,轻轻唤道:“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