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才做一辈子窑姐儿。”童兆和笑道:“成,我叫你干爹。”
陆菲青听这伙人言不及义,听不出甚么名堂,正想走开。
只听童兆和道:“阎五爷,玩笑是玩笑,正经是正经。你可别想
小喜宝想昏了头,背上这红包袱给人家拾了去。你脑袋搬家事
小,咱们镇远镖局四十年的威名可栽不起。”阎世魁怒道:“童
家小子,你望安吧,这批回回想从你阎五爷手上把这玩意儿夺
回去,教他们快死了这条心。我阎世魁关东六魔的名头,可是
靠真功夫挣来的,不像有些小子在镖行里混,除了会吃饭,就
是会放屁!”陆菲青望子他背上那红布包袱一眼,见包袱不大,
看来所装的东西也很轻巧。只听童兆和道:“关东六魔的名头
的确不小,就可惜第三魔给人家做了,连仇人是谁也不知道。”
阎世魁一拍桌子道:“谁说不知道?那定是红花会害的。”
陆菲青心想:“这倒奇了,焦文期明明是我杀的,他们却写
在红花会帐上。红花会是怎么一回事?”他慢慢走到院子里去
抚弄花木,离众镖客更加近了。
童兆和嘴头上一点也不肯放松:“我可惜没骨气,只会吃
饭放屁。只要我不是孙子哪,早就找红花会算帐去啦。”阎世魁
给他气得发抖,说不出话来。一名镖师出来打圆场,道:“红花
会总舵主于万亭上个月死在无锡,江湖上谁都知道。人家没了
当家的,你找谁去?再说,焦三爷给红花会害死,又没见证,谁
瞧见啦?你找上门去,人家来个不认帐,你有甚么法子?”童兆
和没了话,自己解嘲:“红花会咱们不敢惹,欺侮回子还不敢
么?他们当作性命宝贝的玩意儿咱们给抢了来,以后兆将军要
银子要牛羊,他们敢不双手送上吗?我说阎五爷,你也别想你
那小喜宝啦,敢情回京求求兆将军,让他给你一个回回女人做
小老婆,可有多美……”
正说得得意,忽然拍的一声,不知哪里一块泥巴飞来,刚
塞在他嘴里。童兆和啊啊啊的叫不出声来。两名镖师抄起兵
刃,赶了出去。阎世魁站起身来,把身旁五行轮提在手里。他
弟弟阎世章闻声赶来,两兄弟站在一起,并不追敌,显是怕中
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童兆和把泥块吐了出来,王八羔子、
祖宗十八代的乱骂。阎世章冷冷的道:“一向只听说狗吃屎,今
儿可长了见识,连泥巴也吃起来啦!”
镖师戴永明、钱正伦一个握了条软鞭,一个挺着柄单刀,
从门外奔回,说:“点子逃啦,没瞧见。”
这一切陆菲青全看在眼里,见到那口齿轻薄的童兆和一
副狼狈相,心中暗自好笑,忽见东墙角上人影一闪。他装着没
事人般踱方步踱到外面,其时天色已黑,他躲在客店西墙脚
下,只见一条人影从屋角跳下,落地无声,向东如飞奔去。
陆菲青想见识这位请童兆和吃泥巴的是何等样人物,施
展轻功,悄没声的跟在后面,双手仍是捧着茶壶,长衫也不捋
起。他数十年苦练的轻功直是非同小可,虽然出步迅速,前面
那人却丝毫未觉。片刻之间,两人奔出了五六里地。前面那人
身材苗条,体态婀娜,似乎是个女子,但轻功也甚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