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军被前后两路夹击,杀得阵型崩溃,只得约束败兵,退出临淄。高览、魏延断后,张苞死命夺了乳母尸首而还。曹仁击退张飞,进了临淄,与孙权道:“因洛阳未稳,援救来迟,还望夷侯恕罪。”
孙权忙道:“不敢,承蒙解围,已是感激万分。”曹仁道:“大王有令,夷侯尊父破弩将军丧于叶飘零之手,大王请夷侯与孙家宗室往寿春就任征南将军,收复江南之地。”孙权道:“大王想得如此周到,权敢不奉命?”遂与孙家宗室往寿春而来。丁奉、徐盛留于曹仁帐下共抗刘备,可怜孙权虽称雄海外,终究难忘中原故土,满腹雄心,涉海而回,仍是不免覆灭于此,一干文臣,皆被送入洛阳去了。
这边孙尚香,孙恒拒住刘备,旷日持久,互有死伤,忽闻曹仁击退张飞,收降孙权,将一干文武拆得七零八落,不由得大惊。尚香与杨盆道:“哥哥贰也无义哉!吾大军在外,彼坚城在内,何不决一死战,私自投降,弃我此处数万人马不顾,如今之计,为之奈何?”
杨盆道:“臣保公主杀出重围,复归倭国,依旧海外称王。”尚香惨然道:“登儿自可登基为帝,然吾孙家世为炎黄之后,安可栖身他国,永离故土乎?杨盆哥哥,汝自突围,吾当为孙家战至血尽而亡。”杨盆道:“公主何苦?汉人有云,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倭国基业既在,他日问鼎中原犹然有望,况臣有肺腑之言,不敢不告!”
尚香看着他,红晕上脸道:“杨盆哥哥,你一番心意,尚香言有不知?只是尚香命在顷刻,但盼来生能报杨盆哥哥恩情,些许话语,不言为妙。”杨盆道:“公主误会了,今公主内怀冲天之志,身具王霸之才,太子孙登岂及万一?恳请公主随臣返归倭土,臣自有法扶公主登基,执掌海外三十六岛兵权,积草屯粮,再图中原,此万世之功也,请公主察之。”
尚香摇了摇头,脸露凄凉之色,道:“吾生于中土,未成年便飘荡夷州,后随哥哥踏上倭土,自小多读汉家典籍,久慕中原文化,今既已归,虽死不离。什么王霸雄图,乾坤壮志,不过是小妹一番梦想罢了,岂可当真?杨盆哥哥,我知道你不甘居人下,此次归倭,小妹也无权过问,但请将来宫廷之变,你能对我孙家手下留情。”
杨盆不由得叹道:“原来我心中所想,公主已全盘知晓。”尚香惨笑道:“吾若能有他日,必上倭国阻你成事,只是已怀必死之心,故求杨盆哥哥答允此事。”杨盆道:“孙家于我有再造之恩,臣终生不敢使孙家绝后。”
正言之间,刘备、张飞两边杀到,一腔怨恨尽发泄在尚香、孙恒之上,只杀得那泰山一带,血流成河,尸积成山。杨盆上马,别了尚香,与朱治朱恒朱然马忠四人杀出重围,自蓬莱返倭去了。甘宁则保着孙恒南下去奔叶飘零,凌统、董袭诸将皆降了曹操。自始至终,并无降刘之人。
尚香端坐高岗之上,俯瞰金戈铁马,纵横来去,仰望金乌西下,浮云变幻,杨盆一干人马已身隐乱石之中,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执萧一曲《阳关三叠》,奏毕,拔过剑来,便欲自刎。募地里身后跃出一将,喝道:“且慢!”
尚香不复回身,已觉来人坐骑又与飞雪雕龙贴在一处,便知是关兴到了,心下一酸:“马犹如此,人何以堪?哥哥却弃我而去,人犹不及马乎?”回身冷冷道:“吾汝杀父之仇也,为何阻我自刎?”关兴道:“不共戴天之仇,岂能不亲手诛杀?”
孙尚香道:“好!”关兴咬牙道:“我父关云长一生英雄,神勇盖世,光明磊落,生平未作半件亏心之事,汝兄何忍以奸计图之,使我父于颠峰之际,猝然而逝?”尚香冷笑道:“你崇拜关公,我岂又不崇拜我兄了?忍辱十年,流落异域,终于成就王图,犹怀平定中原之计,摒弃九五之尊,返回中原充作一个小小州牧,诸般争战,是非因由,又怎的说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