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血肉,他们的存在,已被彻底冻结。
天空之上,一只无比巨大的眼睛悬浮着,没有眼皮,没有瞳孔,只有一圈圈螺旋般扩散的虹膜,
仿佛是通往宇宙尽头的深渊。它没有表情,不带任何情绪,却在缓缓地、缓缓地转动。
它在观察,它在审判,它在抹除。
那目光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都被压缩、静止。北联邦的最后一名流浪者在废墟间踉跄而行,
他不小心摔倒,慌乱地抬头,看见了天空。只是短短的一瞬,他的皮肤开始龟裂,
瞳孔迅速褪色,血液冻结成冰,他的灵魂破碎,他的存在在极寒之下消散,连尸体都没有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世界在它的凝视之下,归于死寂。
在北联邦最后的地下堡垒里,数千名幸存者蜷缩在黑暗中,靠着夜视望远镜远远窥探着那只眼睛,
没有人敢发出声音,没有人敢呼吸得太急促,他们知道,那目光能看透钢铁,看透大地,看透时间。
“我们不能抬头……不能让它看到……”
将军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提醒所有人,但所有人都明白,它不需要他们抬头,它本就能看见一切。
午夜三点,江南的街道空无一人,霓虹灯依旧闪烁,却不再照亮任何生者。
幸存者们蜷缩在避难所的黑暗角落,双手死死捂住耳朵,眼睛紧闭,不敢去看窗外。
他们知道,窗外的一切已经不属于现实,一切玻璃、一切镜面都已成为通往深渊的门扉。
它们不再映照现实,而是倒映出另一个世界,一个永远微笑的世界。
如果有人不慎看到自己的倒影,那影子便会在镜中缓缓抬头,露出诡异的笑容,然后做出不同的动作——
先是微微歪头,接着缓缓抬起手,沿着自己的脸颊轻轻划过,
直到指尖陷入眼眶,缓缓地、细致地剜出眼球。血液顺着脸颊滑落,而倒影之外的人,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玻璃中无声地承受这一切,无法移开目光,无法呼喊,无法逃离。
如果他试图逃跑,镜中的自己便会伸出手,轻轻地贴在玻璃上。
然后,那手指便会穿透现实,从镜面中钻出,抓住他的脖颈,将他缓缓拉入镜子之中。
整个城市的地标大厦已变成一座庞大的反射迷宫,玻璃幕墙彼此连通,
织出无穷无尽的空间,而在那镜中的世界里,所有人都在微笑。
他们重复着死亡的过程,割喉、剖腹、坠楼、悬挂,他们在自己的死亡中笑得愈发开怀,仿佛这是一场无尽的狂欢。
“……这里是江南,最后的通讯……请不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