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坐在那品茶的那个年轻人,是在西蜀道屠了上千官员的叶无坷。
在这个年轻人眼睛里就没什么人犯了死罪不可杀。
大宁虽然才立国二十几年,怎么都说不上长。
可在这二十几年里,如叶无坷这样的愣头青也只此一个。
“白天的时候廷尉府带队到诸位大人家里都看了看。”
叶无坷等人都站好之后,他把茶杯轻轻放在一边。
“诸位大人不要心慌,也不要有什么顾虑,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廷尉府办案历来最讲真凭实据,诸位大人若是真金自然也不怕火炼。”
他笑了笑,看起来可真是和善客气。
“下午,廷尉府的余百岁和诸位都聊过了?”
那些人都点了点头。
余百岁已经挨着个的和他们聊过,明确告诉他们你们谁也藏不住。
廷尉府已经派人往兖州等地去查了,不要等到查实了再开口。
到那时候就肯定是有些晚,不如现在就交代清楚还能从轻发落。
可这些人谁会轻而易举的承认自己有罪?
谁会轻而易举的承认他们的子女都已经安排到别处去逍遥快活了?
“诸位清白,我会还诸位清白。”
叶无坷道:“我把诸位请来,也不是给诸位施压。”
他笑了笑,那洁白整齐的牙齿看着真是让人喜欢。
这样一个俊朗帅气的年轻人,还总是那么爱笑。
你要说他心狠手辣,只看面相的话谁也不信。
这是一个在大街上随机挑选一个老人家就能聊一天的主儿,到了晚上他要是不跟着老人回家吃饭,那老人都得急。
要是再多聊一会儿,怕是老人家里的亲孩子都会失宠。
“我过去的名声可能不大好。”
叶无坷缓缓说道:“所以来之前,长安城里的一些前辈特意找到我,给了我一些叮嘱,于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这些话都是金玉良言。”
听到这番话,不少人以为是他们在长安城里某些能联系上的大人物找叶无坷打过招呼。
叶无坷道:“有前辈告诉我说,我至辽北道任职,初来乍到,不能不与诸位同僚打好关系。”
“我虽是道府,可若没有诸位同僚协同帮助,这道府,说来说去还不是孤寡一样。”
“前辈告诉我说,就算是辽北道这边有些官员犯了错,也不能把辽北道官场一杆子打死。”
“就算是所有人都该死,你也不能都杀,得留一些,杀其中最该死的是为了明正典刑,留一些不太该死的,是彰显宽仁。”
他微微叹息。
“可是难办。”
他看向那些人:“诸位都清白,都清白可怎么办?”
说到这叶无坷起身,在这些人面前缓缓踱步。
“我来之前在御书房里向陛下立过军令状,砍多少颗人头我是向陛下保证过的。”
“都清白,就意味着我一个都不能砍,一个都不能砍,就意味着我失信于陛下。”
“我从入仕以来,以杀人见长,也以杀人立功,我能成为道府,诸位也知道就是靠杀人杀到这个位子的。”
“我在别处可以杀很多人,到了冰州一个都不能杀,无法交差,我的功劳又该怎么报?”
“在别处都有功劳,所以我才能只用三年时间从白身到正二品......如果冰州没人可杀,我怎么能回长安进内阁?”
他微微摇头:“都说做到封疆大吏比在长安任职要强得多,可我不觉得。”
“我今年才满二十岁,正二品绝非止境,我在辽北道再积攒一些人头,回长安入内阁,再过三年,谁敢说我不能任首辅?”
“如今我已爵进县公,能不能晋国公之位还是得靠功劳,偏偏这个时候,我到了辽北。”
“对我来说,到辽北有一件好事一件坏事。”
“坏事是,你们都很团结,团结到都能清白,暂时找不到证据我就不能随便杀人。”
说到这他故作停顿。
所有人看着他,眼神复杂。
叶无坷继续说道:“好事是......我名声好,不管我杀了谁,只要我说他是因罪该死,没人怀疑我。”
他说完这句话后摆了摆手,三奎和秦焆阳立刻明白过来似的,各带人将大堂的所有门窗都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