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乾隆心情极好的从永寿宫出来,刚坐上肩撵,就吩咐吴书来:“朕记得朕的私库里,有一对粉玉樱花镯,回头你给找出来,送到永寿宫。”

吴书来点头应下,乾隆就又道:“再看着添些旁的东西,不拘什么,适合柔贵人的东西多挑一些。”

吴书来再次点头,心里却嘀咕:皇上极少从自己的私库赏赐嫔妃,柔贵人倒是个有福的。

永寿宫偏殿,柳清菡直到乾隆走后,才掀了帐子,她木着一张脸,显然不是很高兴。

之卉上前,瞧着柳清菡红肿的唇,略有些羞涩,可当她看到柳清菡的表情时,又有几分忐忑。

她小心翼翼的扶起柳清菡往梳妆台边走:“小主,您可是不高兴?”

不应该啊,按理说昨儿皇上宿在永寿宫,小主没理由不开心的。

柳清菡坐在绣凳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看着镜子里面含媚色的自己,用手指狠狠擦了擦唇:“怎么会,我敢不高兴么?我高兴极了。”

说着,她深呼吸一口气,又恢复了往日那个嘴角永远带了一分笑意的自己:“给我洗漱梳妆,今儿个请安,不会太平了。”

她自个儿选的路,就算是跪着也要走下去,想要位居人上,想要荣华富贵,就少不得要讨好那个男人,讨好他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她又矫情个什么劲儿?

请安时辰未到,长春宫里除了高贵妃和柳清菡,其余人到了个齐整。

皇后带着淡淡的笑意:“今儿个大家跟约好了似得,来的早了许多。”

嘉妃口齿素来利索,当即接道:“皇后娘娘这话,可是嫌弃臣妾等往日请安来的不够早?您若是不怕臣妾们叨扰,日后经常来陪您说话就是了。”

众人立马附和,跟着凑趣儿。

皇后笑着摇头:“就你能说,偶尔便也罢了,若是日日都来,本宫可受不住这热闹。”

话虽这样说,但众人心中都清楚,她们今儿个,可都是来看高贵妃的笑话的。

里面众人说的开心,柳清菡却是在长春宫外迎面和高贵妃撞了个正着。

高贵妃昨儿在钟粹宫等了许久,结果等来了皇上去了永寿宫的消息,整个人当时就不好了,她算是体验了一回被人截胡的感受。

柳清菡对上坐在肩撵上的高贵妃,哪怕要屈膝行礼,也丝毫不曾弱了气势,她笑的羞涩动人,微微抬手屈膝:“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高贵妃上下打量了柳清菡一会儿,目光最终落到了她的红唇上,阴阳怪气的道:“柔贵人今儿个气色倒是好,这口脂的颜色也鲜艳。”

柳清菡笑着抚唇,然后站起身子,抬头和高贵妃对视:“贵妃娘娘倒是好眼光,说来,臣妾这口脂,还是皇上赏的呢,臣妾那儿也没有多余的,怕是不能给您分一些。不过您若是也喜欢,不若回头您也求皇上赏您一些?”

高贵妃气的面色大变:“不知羞耻。”

她并非是那未经人事的女子,对于柔贵人唇上的红是怎么回事,再清楚不过,无非是皇上弄出来的。

只要瞧见柔贵人,高贵妃就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夜在永寿宫,皇上同柔贵人是如何的缠绵悱恻,她的心里就如同针扎似的疼。

柳清菡眨着无辜的眸子,一脸不解:“贵妃娘娘此话,恕臣妾听不明白,臣妾与您讨论口脂,怎么到了您口中,就成了不知羞耻呢?”

高贵妃语塞,憋的脸颊通红,她总不能说柔贵人的唇是被皇上亲出来的吧?

最终也只是愤愤的道:“巧舌如簧。”

长春宫守门的宫人虽低着头,可那耸动的肩膀让人一看,就知是在看笑话。

秋阳见状,低声提醒:“娘娘,这儿是长春宫,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秋阳扶着高贵妃下了肩撵,路过柳清菡跟前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柳清菡目光绵长的站在原地,几个呼吸就跟了上去。

经过昨儿的事儿,不论是白日皇后的威胁提醒,还是夜间乾隆对她的羞辱和折腾,都在她心里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记。

乾隆那般待她,在她看来是屈辱,可她既然接受了,就要笑的高兴的接受,最起码除了她,不会有人认为乾隆让她侍寝是羞辱,只会认为是恩宠。

总有一日,在这个地方,她要做那个说一不二的主人。

“高贵妃到——”

“柔贵人到——”

随着小太监尖细的唱报声,高贵妃和柳清菡一前一后的进来给皇后请安。

待皇后叫起赐座后,两人的脸色便落入众人眼底,一个是脂粉也遮不住的憔悴,一个是未施脂粉也看的出来的娇柔媚态。

皇后看的心下满意,唇边的笑意愈发浓烈。

甫一落座,嘉妃瞅瞅身旁高贵妃无精打采的模样,眼珠子转了转,落在柳清菡身上,笑的比自己得了宠都开心:“柔妹妹今儿看着,可是格外的光彩照人呢。”

纯妃瞥了柳清菡一眼,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不自觉的拿团扇遮了自己半边脸:“可不是嘛,柔贵人一来,可都把我们给比下去了,年轻就是好啊。”

柳清菡捂着脸娇笑着:“两位姐姐取笑臣妾,臣妾不过略有几分颜色,可是万万不敢和姐姐们比的。”

她穿着浅绿色的掐腰旗袍,把那凹凸有致的身材隐晦的露了出来,小两把头上首饰不多,看着极为清爽,配上那一副美人红面的模样,好一幅美人含羞图。

娴妃摇着团扇笑的温婉:“柔贵人年纪小,面皮薄,可这小嘴却是真甜。”

说完,娴妃正对着高贵妃,眉宇间带了几分担忧:“倒是贵妃娘娘,您看着有些憔悴,可是旧疾犯了?”

之前被高贵妃截了胡的嘉妃闻言,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开始朝高贵妃冷嘲热讽的开火:“娴妃你也太多心了,贵妃娘娘的旧疾是寒疾,如今可是夏日,热都热的不行,又如何会犯病?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贵妃娘娘今儿个可是来晚了呢,柔贵人伺候皇上迟了便也罢了,左右皇上要紧,可昨儿个皇上可没去您那里,您还来的这般晚,这便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高贵妃面色阴沉,闻着长春宫里燃着的暖香,自然不能抹平她内心的躁动:“如今不过才卯时三刻,时间刚刚好,怎么到嘉妃嘴里,就是迟了呢?”

嘉妃从潜邸就和她不对付,但凡她有个什么事儿,嘉妃势必要头一个上来咬着不放,当真是令人厌烦。

银铃般的笑声从嘉妃口中传出,嘉妃拿了帕子沾了沾眼角:“贵妃娘娘这话就不对了,给皇后娘娘请安,咱们是心诚的,自然赶早不赶晚,您这话,臣妾听着,怎么觉得有几分敷衍皇后娘娘的意思呢?”

皇后只笑不语,看着高贵妃被挤兑的哑口无言,心情别提多舒畅了。尤其是看着满宫的嫔妃,几乎无一人出言相帮,更是满意。

高贵妃恨得咬牙切齿:“本宫倒是不知,嘉妃如此好口齿,不去做那酒楼里的说书先生,真是可惜了。”

“说书先生?”一直在看戏的纯妃顿时哎呀呀道:“咱们未曾侍奉皇上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高贵妃是如何知晓说书先生是什么样儿的?”

柳清菡也在此时笑着补刀:“臣妾出身微寒,却也不曾见过说书先生呢。”

其实,说书先生并不如她们说的这般上不得台面,只不过因为是外男,且又出入酒楼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才被这些贵女瞧不上。

高贵妃不知如何反驳,视线便落在了愉嫔身上,想示意她替自己说两句话。

可惜,因为之前在钟粹宫闹了一场,愉嫔搬出钟粹宫,自然也挺直了腰杆,不再以高贵妃马首是瞻,这会儿对高贵妃的眼神理所当然的视若无睹。

甚至愉嫔还觉得,若非她挤兑高贵妃会给人留下个得势张狂的印象,恨不得也嘲讽几句。

高贵妃恨得咬牙切齿,只好将视线移到了高常在身上,高常在躲避不了,免不得怯怯道:“臣妾幼时听过这说书先生讲书,觉得颇为有趣呢。”

“高常在不愧和贵妃娘娘是一家人,爱好都如此特别。咱们呐,就算是无趣了,也只是听听戏而已,说书先生,酒楼?那是什么地方?也是好人家的格格去的地儿?”

嘉妃都不屑把高常在放在眼里,当即一甩帕子连连冷哼。

高贵妃气的去了半条命,堵的心口里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几乎要翻白眼儿了,皇后这才出来阻止:“好了,不论是说书也好,听戏也好,都是个趣儿,贵妃,你也别在意,嘉妃就是心直口快了些,并无恶意。”

不等高贵妃反应,皇后又道:“说起来,漱芳斋之前也是个戏台子,不过也有许久没用了,过些日子从避暑山庄回来后,本宫命人整理一番,日后你们若是得闲,去听听戏也是好的。”

众人齐声应是,舒嫔却注意到皇后话中提到的避暑山庄,忙问:“皇后娘娘,可是去避暑山庄的时日定了下来?”

皇后笑着点头:“本宫正要说呢,皇上原本说是七月,可瞧着天儿热的紧,怕太后不耐受,便决定在五日后动身,你们也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吧,省的临了了手忙脚乱的。”

之前被允许随驾的,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而只能留在宫里的嫔妃,兴致却好不到哪里去。

怡嫔没去成,脸色自然不好,她瞧着高贵妃也是一脸兴致缺缺的模样,便道:“贵妃娘娘,皇上可是准了您一同随驾?”

高贵妃心中难受,却不得不强撑着道:“皇上说本宫身子弱,经不得舟车劳顿,便让本宫在宫中休养。”

实则她得知要去避暑山庄的事后,也歪缠过皇上,可皇上一直不松口,她又不能在旁人面前失了面子,只能这般扯了个理由。

皇后叹了口气,顺着高贵妃的话道:“原也是你身子弱,本宫瞧着你近日的气色也不大好,一会儿本宫让陈太医去给你瞧瞧,就连皇上都说,陈太医医术好,最是擅长妇人病了。”

太医院虽然以刘之林为首,但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医学十三方,陈太医的千金方当数第一,平日也只给贵妃位份以上的人看诊,除了有皇上和皇后特殊吩咐的除外。

高贵妃心里苦涩,也只得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