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那笑容里带着释然,又带着一丝苦涩。
“至于我们遇到谁,又爱上谁,从来都不是我们自己能够掌控的……”
“所以,景城,你从来都不是没用的人。你是爸妈最想保护的人,也是爸爸妈妈留给我最好的礼物。”
景钰说完最后一个字时,舌尖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竟把下唇咬破了。
说出这些话,景钰的心里也经历过一番挣扎。
一个人要经历过什么,才能切切实实地承认:
自己是不被爱的那一个。
尽管她和景城,都是父母的孩子,可是,她却不是父母最爱的那一个。
她好像走到哪里,都是被权衡利弊后,选择或者抛弃的人。
这段时间以来,她连麦治疗过无数个“不被爱的孩子”,可当这句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时,喉咙还是像吞了碎玻璃。
景钰的心跳很快,这让她突然想起上周连麦的,那个割腕未遂的少女。
当时她是这么对那个女孩说的:
“你现在摸摸你的心跳,你看,它跳得这么有力,凭什么要为不爱你的人停下来?”
在工作的过程中,总有很多人问过景钰,那个相同的问题:
“你为什么……总能这么冷静?”
此刻她终于能回答自己——
原来冷静不是天赋,是把所有委屈切成小块,像处理患者病例那样,分门别类装进密封罐。
确实不太公平。
景城的烦恼只是父母不够信任自己,而同样年纪的她,却像走过了千山万水。
可是,总要有人要当那个人。
景钰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泪,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像一颗破碎的珍珠,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像是从未出现过。
随即她转头对景城笑了一下,眼里的光比吧台吊灯还亮——
那是见过太多黑暗,反而淬炼出的温柔锋芒。
景城看着姐姐微微泛红的眼眶,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放下了。
他拿起酒瓶,瓶身上的水珠已经干涸,留下淡淡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