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松的太阳穴突突跳动,PTSD带来的耳鸣化作尖锐的蜂鸣。
他撞翻了门口的鲸鱼骨风铃,贝壳碎片扎进掌心时,终于看清茶几上的字迹。
"东东病危,我走了,祝好,勿念。"
军装前襟的铜扣突然变得千斤重,李岩松踉跄着抓住窗边的窗帘。
去年中秋他们在这里看海上生明月,她笑着说要当他一辈子的瞭望员。
此刻窗外惊雷炸响,闪电劈开乌云时,他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脸——
双眼爬满蛛网般的血丝。
吉普车在悬崖弯道,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李岩松猛踩油门冲向码头方向,雨幕中却突然横出一辆迷彩装甲车。
乔宏亮从驾驶座跃出时甚至没关车门,特种兵出身的侦察连长,像猎豹般攀上吉普车顶盖。
"你他妈疯了?台风红色预警!"
乔宏亮的手刀劈开车窗的瞬间,暴雨灌入李岩松的领口。
两人在狭窄车厢里扭打成一团,李岩松的军功章扯断了绶带,在仪表盘上划出银色弧光。
"让开!"
李岩松反手勒住乔宏亮的脖颈,虎口压着对方喉结处的子弹疤痕,
"她带着西西能去哪?流落街头?还是回去找那个贺城轩?"
嘶吼声混着血腥气冲出口腔,他尝到牙龈被自己咬破的咸腥。
乔宏亮突然撕开他的作训服,纽扣崩落的声音像极了那年,他们在亚丁湾击毙海盗时的点射。
湿透的白衬衣下,肩膀上的伤正在渗血,那是不久前被赖书云的枪擦伤的。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乔宏亮将他的后脑勺按在方向盘上,汽笛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全岛官兵等着团长主持防台风会议,七艘护卫舰还在锚地待命!"
潮水开始漫上悬崖边的礁石,李岩松的瞳孔突然失焦。
他看见景钰最后一次穿白裙子的模样,她踮脚为他整理军帽时,发梢扫过他的唇。
此刻涨潮的海浪正吞没,他们一起陪西西埋过许愿瓶的沙滩,浪头卷走破碎的贝壳风铃,也卷走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