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落的夕阳将云霞烧成炉火的模样。一望无际的金色田野仿佛在火光中熊熊燃烧。
谢拾拎着空空如也的渔网回了村。
“拾哥儿这是从哪里回来?”
“……听说你一大早在南溪逮了条五斤重的大黄鱼,怎的不见鱼?”
“拾哥儿你回来了?我家老母鸡今天多下了几个蛋
,可好吃嘞。给你拿去尝尝。”限于人力、物力,以及财力,最终谢家也不过是盖了两间新房而已。
新房建好后,一间给了谢松,他与新婚妻子郑氏住了一段时日,便双双去了永济堂;另一间面北朝南、采光极好、冬暖夏凉的厢房,则被分给了谢拾。为方便他读书,其中还特意隔断出一间小书房。
偶尔有乡民路过,免不了驻足啧舌:“……这老谢家看来是真要发达了啊!”
旁人听了,不免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谢家这两年眼瞅着起来了,听说他家老三在外贩货,都把生意做到了县里……”
“我怎么听说是和永济堂搭上了关系,山里挖的药材都能高于市价去卖哩?”
“瞎说!你们说的都是哪里听来的谣言,谢老二分明是做木工活赚的钱——连王大户家的小姐要出嫁,都亲自请了他去打床打柜子,仅这一单就抵一年的苦工罢!”
揣测归揣测,众人语气中不无羡慕之意,却听不出丝毫嫉妒,只有一片向往。
极少数心中泛酸的人,才起了个话头,就被其他人喷得闭了嘴,不敢继续多言。
大家都知道,这是谢家应得的。
前两年收成不好,许多人家都要节衣缩食,贫困者甚至卖儿卖女,二桥村之所以日子还过得下去,固然是因为大家本就有些许家底,也有赖于谢家分享给村里的“祖传”方子,包括但不限于如何制肥堆肥、养鸡养鸭;如何应对虫害……许多法子并不高深莫测,也不立竿见影,不存在点石为金的妙用,甚至显得平平无奇。
起初,听谢家那个小豆丁头头是道说起诸般方子,乡民们只当笑话听——开什么玩笑,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何须谁来指点?更何况,真有什么神妙的方子,谁家不是藏着掖着,岂会传给外人知道?
直到薛老三病急乱投医,真按谢拾教的法子将家中病鸡救活过来,嗤之以鼻的乡民们顿时大为震惊:你们谢家居然来真的?
旁人还在观望,最穷困的那几家干脆死马当活马医,一一照着谢拾的法子行动起来。
……大不了就是饿死而已。
事实证明,这些方子确有效用,哪怕效用微小,只是让家中的鸡多下了一个蛋,只是让地里的苗多活下来几茬,只是让鸭子多长几两肉……哪怕最终只是让饭桌上多出一碗糙米饭,却令濒临绝境的人家暂时缓了过来。
缓了过来,就重新有了希望。
其他人家虽不至于如此,但能让自家收成多一分,荷包鼓一些,他们又岂会拒绝?既然已经有人证明可行,抄作业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