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有人愿意投资两千万,搞金属加工厂,大家真能把眼睛珠子都瞪出来,耳听得北崇人居然不许搞这个厂子,大家忍不住就要动手了——尼玛,你们北崇有钱了,就见不得我们穷人过年?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武水乡的人马上就解释,说那不是金属加工厂,是电镀厂,一旦开工,污染可是大了去啦。
去尼玛的,工厂有污染不是正常吗?王不留乡的人才不会在乎这个,有什么污染往水里一排,也就完事儿,谁让我们是上游呢?有种的,你们到我们上游去。
慢着……神马?终于有那耳朵尖的听出不对了,是电镀厂不是金属加工厂?
大多数村民并不知道金属加工厂和电镀厂之间,污染的差距有多么大,但是他们有属于自己的逻辑方式——这之间的差距若是小了,乡上至于骗大家是金属加工厂吗?
紧接着,就有人通过熟人了解到,这两者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于是王不留乡的群众也不干了——这污染能导致断子绝孙、颗粒绝收,老少爷们儿怎么能答应呢?
于是,本来围着乡政府的只是外乡人,现在连本乡人都不干了,不过非常遗憾的是,大多数王不留乡的人目的跟北崇人不一样,他们不是坚决反对电镀厂落户乡里,他们求的是增加补偿——地不能种了,乡里得补偿。
乡政府的人一看,知道坏事了,好在这闹事的人还分做两拨,乡里领导就试图分化瓦解双方——真的是个金属加工厂,你们不相信乡政府反而相信外地人,真是胳膊肘向外拐。
这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王不留这里闹事的,基本上都是乡里人,只是想分润点钱财,但是后来,小剪子村的村民越来越多了。
目前正是要征地的时候,村民们一听,大家居然受到蒙蔽了,这就真不答应了,有人计较的是污染,有人计较的是征地款——最少也要翻一倍。
他们来了,乡政府的压力登时大增,不过话已经说到这里,他们也只能一口咬定。说区里引入的资金。确实是要搞加工厂,而不是什么电镀厂,你们不要说风就是雨。
解释给出来了。暗示也就出来了——你们不信,可以去找区政府嘛。
小剪子村的人当然要去找区政府,不过武水乡的人对此兴趣不大。五百来号人,也就陆续去了一百多,可就是这样的阵仗,也把区政府搞毛了。
关方卓正在办公室里午休,秘书就冲进来说,外面有人闹事,他探头一看发现大门口有三四百号人,扶老携幼地围做一堆,可气的是。旁边还有两百来号人围观。
等他搞清楚事情缘由之后,气得大骂王不留乡,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不过现在骂人解决不了问题。于是他就电话通知分管工业的李副区长去处理。
李区长可是不会跟大家说,那一定就是金属加工厂。事实上区里的领导都知道,那里要搞的是电镀厂,只不过对外保密就是了。
所以他向小剪子村的人解释,说市里计划的就是加工厂,我不知道你们从哪儿听来的这个消息,但是我可以保证一点,如果要上电镀厂的话,区里肯定会要求上污水处理设备。
不管怎么说,区里对付小剪子村还是有办法的,先推后拖——推到市里和拖时间,到最后大不了多给点征地款就是了,并不算难处理。
但是对武水的人,李区长就头疼了,人家的要求很明确——不许上这个电镀厂,这个矛盾基本是无解的,要说用强吧,北崇人本来就不是善碴,更别说那里新去了一个心狠手辣的陈太忠。
李区长将求援电话打给了关区长,关方卓一听,也只能咬牙切齿地给陈太忠打电话——大家都是领导干部,那里要建什么厂子,实在没必要提,“太忠区长,该知道这个投资两千余万的厂子,对明信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电镀厂的话,我认为武水乡的村民,要求是正当的,”陈区长终于不再遮遮掩掩,他明确表态,“别跟我说什么污水处理设备,这个我不信。”
“清阳河是大家的,不是你北崇一家的,你要发展我也要发展,”关区长听到这个回答,气得扯开脸皮发话,“为了保证你们的发展,明信的群众就该固守贫困?我就问你一句……换了你陈太忠来明信,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你少跟我扯那么多,这种事儿就不会发生在我北崇,”陈太忠听得也火了,隔着电话就嚷嚷了起来,“苎麻脱胶厂污染照样严重,我自己消化,不会那么缺德,排进清阳河去……说白了,你就是欺负有北崇这段缓冲,要让你直接挨上海角,我看你敢建这个电镀厂。”
“这个事情不是我抓的,是市政府主要领导在抓,”关方卓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为了争取这个项目落户明信,也很是活动了一阵,绝对不会被轻易地吓回去——你陈太忠再不讲理,事关明信的发展,我一定要争取。
“我不介意再揍那货一顿,”陈太忠听得冷笑一声,说句实话,他是讨厌陈正奎,但是这个关方卓引不起他太多反感,身为政府一把手,辖区的发展是必须优先考虑的。
至于说放任污染不管——这年头gdp当先,有几个干部会在意污染?也就是北崇位于下游,有切身之痛,他不得不明确反对。
“我建议,你的人还是散去的好,他们在北崇折腾没事,但是在明信闹事……先天不足,”关方卓听到这货不讲理了,禁不住也是叹口气,“这可能构成冲击国家机关罪,就算明信不处理,市里也要处理的,”
“我倒要看一看,谁有胆子处理我的人,”陈太忠冷哼一声,对这隐含威胁的话一点都不在意,“只要他们是正当诉求,区政府就是他们的坚实后盾!”
“……”关方卓沉默半天之后,轻叹一声,什么话都没说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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