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照出一个胡子拉碴瘦弱不堪的男人。
江柘猛不丁一看,吓了一跳,连连退后。
莫凌抓着他的头,往洗漱池里按,打开了水龙头,冷水浇在头上,冷死了。
莫凌:“清醒点了吗?”
江柘只是挣扎。
莫凌狠狠心,又把花洒取下来,开着冷水对着江柘的身体一顿猛冲。
“清醒了吗?”她又问。仔细听,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江柘怒吼一声,挣脱了她,自己也跌在地上,脸上水珠滑落,s了一把泪水。
江柘:“你还管我做什么?”
莫凌:“你是我的丈夫。”
江柘低低笑了,随后越笑越大声,自嘲道:“你与我爸定下的十年之约,不过是桩买卖,我算你哪门子的丈夫。”
莫凌瞳孔猛缩,“你知道”
江柘摸了把脸,“我都是废人了,那约定也算不得数了。你走吧。”
莫凌不语。
江柘:“你走啊!!”
莫凌:“我说过,你是我丈夫。”
“至少这十年里,我是把你当丈夫看的。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健康还是疾病,不离不弃,方是夫妻。”
江柘的喉头一堵,心里涌出一股暖流。那热意差点激得他想要落泪。
曾经的誓言历历在目,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许多,“你说的是平常夫妻,我们不是。”
莫凌也对他的犟感到恼怒,“江柘,你是脑子发霉了,还要再好好洗洗吗?我说了我们是夫妻,不论是怎样的开始,过程结果都不会变。在外人眼中我们就是一体。”
……………
之后又是良久的沉默。
莫凌受不住这气氛,去拉江柘,对方却无力地倒下了,双眼涣散。
干裂的嘴唇开合,近似呢喃。她凑近了一点去听。
“莫凌,我真的很喜欢你。”
莫凌扶他的手僵在空中,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莫凌,怎么不是冰淇淋的淋?
我最喜欢吃冰淇淋了。
阿凌,我真的觉得我们很配的。你看你有才,我有貌。可不就是才貌双全吗。
…………
往事一幕幕回忆心头,莫凌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江柘,这真的是我最后一次信你了。
…………
江柘听着系统的现场转述,心里松了口气。感谢原主会撩妹,海誓山盟,海枯石烂张口就来。
其实原主是早就知道合约的事,不过他没怎么在意,所以一直没提,现在刚好让江柘给利用了。
后来跟莫凌感情破裂,纯粹就是拒绝不了外面花花世界的诱惑,后来见不得莫凌不理他,大概也是心理作祟。
原主心中期待的婚姻状态,大概是:外面彩旗飘飘,屋里红旗不倒吧。
所以他走得早:)
系统问江柘:“你这样吓人,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江柘:“………有一点儿。”
系统:…………
系统暴跳如雷,“知道吓人,你还这么干,你就是故意的。”
江柘安抚系统:“我不是都说了,我也是逼不得已吗。”
系统:“屁的逼不得已。你非要搞点意外,什么地方不行,非要在山崖边。”
江柘:“我这不是相信你呀,系统最厉害了。”
系统:oq
系统:“你别以为你这番肺腑之言能打动我,我告诉你,这一次我是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江柘假模假样地挽留了几句,然后就放任自流了。
虽然心里知道有系统保命是一回事,但真的与死亡擦肩而过又是另一回事。
但不得不说,这很刺激。
接连不断的穿越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在那场车祸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系统终究只是机器。不了解人性。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江父深谙此理。
他如果不在与狐朋狗友聚会中,险些丢了命,以后又怎么能下定决心,远离损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呢。
他不是原主,他是江柘,哪怕同名同姓,也不能改变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灵魂。
原主学不会他的理智克制,他也学不会原主的洒脱不羁,桀骜不驯。
不寻找突破口,那么等待他的只会是某天被揭穿,或者他自己受不了,主动离开。
两种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
日暮西斜,残阳如血。
江柘幽幽睁开了眼,窗外的天边是一片火烧云,艳丽逼人。
江家人一直守着他,看到他醒了,纷纷凑上来,江母又止不住眼泪,哽咽道:“柘儿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痛?”
江柘微微摇了摇头,艰难吐出一个字,“水。”
江母:“好好好,妈去给你倒水。”
一杯温水下肚,火烧火燎的喉咙得到了缓解,他舒服的喟叹一声。
江父从昨晚开始,又是受惊又是受怕,心里的弦早就拉得紧紧的,这会儿看到儿子状态不错,心里的火气立刻爆发了。
江父:“我跟你说过了多少次,让你不要去跟那些狐朋狗友来往,你偏不听。我让你好好学本事,将来接管公司,你也不听。就算你什么都不想做,你可不可以安分一点,老子大半夜睡觉睡的好好的,听到医院打电话说你快死了,你知不知道你老子我,心里是什么感受。”
病房内鸦雀无声。
江柘躺在床上,故作心虚,“爸,这次只是个意外。”
“呼呼………”江父气的心口子疼,他再也顾不得其他,掀开被子,指着江柘的左腿,“意外?你好好看你的腿,医生都说了,就算将来康复得好,你的腿都要留下终生的残疾,你以后就是个瘸子了,你跟我说这是个意外?”
江柘“怔愣当场”,其他人也纷纷避开他的目光,他的声音有些飘忽,“爸,你刚刚说我的腿怎么了?”
江父一哽,儿子才刚醒,医生也叮嘱过他们不要马上告诉病人的病情,以免病人受不住刺激。
他刚刚也是实在气得狠了,这会儿听到儿子的反问冷静下来,后背早已出了细密的汗。
江母狠不下心,安慰道:“柘儿,你爸他乱说的,你别听他的。你乖乖的养着,这腿就好了。”
江柘不听,执拗道:“妈,你帮我把医生叫来好不好?”
江母站着没动,只是一个劲儿地劝。
江柘突然翻身,按下了床头的响铃,江母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没多久,医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