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七傻

民间诡闻怪谭 张自道 2662 字 11个月前

瘸子说:“没什么意思?咱们这儿是齐墨县张家庄,按照咱们张氏家族的规矩,你爷爷是横死的,不允进祖祠,还必须要离开村子十里下葬,免得破了我们的风水。”

有人立刻响应:“对对,必须赶出去,咱们祖宅的风水可不能破,何况张守一早就搬家了,算不得张家庄里的人。”

年轻气盛的我受到很大的刺激,玛德,人刚死,就惦记着赶人?真是岂有此理!虽然爷爷是中蜈蚣蛊而死的,可他八十三岁已经到了耄耋【àodié】之年。

儒家把人成长后分为几个阶段,分别二十弱冠,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花甲,七十古稀,八十九十耄耋,百岁期颐。

曹操在《对酒歌》中也写过一句话,叫做:“人耄耋,皆得以寿终。恩泽广及草木昆虫。”

意思是,只要到了耄耋之年,人就是寿终正寝,哪怕横死之人,也并非是不可超生,同样没有年轻人那么大的怨气,好多地区是可以入坟的。

所以,今天的事情又让我怎能不怒?

如今的场合我是真不想和任何人发生冲突,躬身尊敬的说:“求求各位,我爷爷已经去世了,爷爷奶奶,大爷大娘,叔叔婶婶能不能让我把灵堂设完了再走,头七回魂,我得让爷爷看一年故乡。”

“那可不行,无规矩不成方圆,你爷爷横死就是横死,哪有那么多的说法,我作为村子的一员,不能眼看着老祖宗留下来好风水被破了。”

瘸子一本正经,显然把自己放在了人民的队伍里。

好风水么?不觉得,改革开放这么多年,村村通板油路,交通枢纽的打开,养鸡养鸭养大鹅养猪,哪一个不能赚钱?可自打我来到齐墨县张家庄,没看出谁家有钱来。

听着他们的议论声,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就说:“你们说风水好,哪里好?一大清早七个傻子扭秧歌,你们是真傻还是假傻,村里出七傻,那是出了断子风水,还一个个说好风水?真是不知死活。”

刚刚还吵吵闹闹的声音突然而止,气氛变得出奇的尴尬,瘸子左右看看,低声的问我:“你当真看见七傻出来扭秧歌了?”

“那还有假!我和我朋友都亲眼看见的。”

在场的人彼此对视,面色古怪。

有人像是很着急的说:“我家里还有点事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相继有人借口有事儿离开,都好似在担心什么,眨眼的功夫,几十人莫名其妙的全都散了。

我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茫然四顾,难道说村里真的有别的事儿?

奇怪归奇怪,可爷爷出了那么大事儿,我哪还敢多做停留啊,迫不及待的催杜海朝赶紧带路,只求能够回去再见他老人家一面。

急匆匆跑到村子最里端,眼前所见的建筑都以青灰、土黄二色为主,绝大多数保留着古代特点。

挂着“马姐小卖铺”牌子的商户正对面是一处荒废的民宅,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拆下,看着孤零零的大棺材坐在院中,而门口没有挂灵幡、设灵堂,甚至连引魂灯也没点。

满院子杂草丛生,窗户、瓦片、能拆的几乎都拆了,零星中还看到几只野猫在草丛追逐嬉戏。

心里的不祥预感非常强,我问杜海朝:“那棺材是我爷爷?”

杜海朝疑惑的说:“我也不知道啊,第一次来这儿还是六年前跟着四爷爷办事路过,当时进来给张老太爷上香。”

我没进院子,主要在民间有个规矩,棺材停在院中,封棺以后是不允许开棺的,而且还非常忌讳哭错丧,因此导致我根本无法知道里面的人,他究竟是不是我爷爷。

街道上的人不知不觉的多了起来,他们在我身边路过的时候,大都会驻足打量一番。

正巧对面的小卖铺开门,老板是位穿红格子的中年女子,她冲着我们挥手吆喝:“谁啊,一大清早的就像俩门神似杵在那儿,烦人不烦人?挡着见棺发财,真是晦气。”

我赶忙过了马路,将情绪平稳,又问道:“大姐,这对面是干什么的,怎么还放了棺材?”

“外地人?还是走亲戚?”

我偷偷摘下黑纱,道:“走亲戚的,正好看到棺材有点好奇。”

妇女说:“不用奇怪,张守一前几天被人下毒害死了,老辈儿的不让进祠堂,棺材也没地方放,就这样送到了祖宅。”

祖宅是风水的象征,真没想到我家的祖宅会破成这个样子!

在农村多祖宅有过几代人延续居住,老百姓皆认为能够得到祖宗保佑,像福州人外出做买卖,一旦发家都会回来修葺祖宅,建的又大又豪却不会去住,除了是为面子以外,另一层意思是建财库。

妇女像是憋了一夜,嘴里叨叨个没完。

说起祖宅第一个落户的叫张易难,到了儿子那辈儿张荣道赶上动荡,迁徙去了东北,在张易难死后老宅一直由小舅子打理,一辈辈传到现在,后来那家人搬走了,乡亲们谁家缺瓦少石都会去搬点,久而久之成了这个样子。

我再三确定的问她,这破宅子里的人是不是张守一?

“那还有假,我都在这儿生活30多年了!对了,你们是谁家亲戚啊,以前没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