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到东北小院的房间时,乔氏还在沉沉地睡着。
她坐在床头看着娘,发现娘又瘦了许多,眼窝明显下陷,脸色寡白发黄,这让她不由心里咯噔了下,下意识握住娘的手腕,好在感觉到明显的体温,她才狠狠松了口气。
若是以前,只要稍微有点动静,娘便会醒,可如今却睡得极沉,足见她的精力一天不如一天,而堇宁王还在反反复复。
她在床头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娘醒来,她陪娘聊会儿,见娘才醒就又要睡,便再看着娘睡下后才离去。她心里琢磨着,待堇宁王不再胡乱闹脾气,她继续求对方,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绝不磨蹭,免得他又反复。
踏出小院,她又见到楚惜与尹陌烨迎面走来,便停下脚步。
楚惜从她身前站定,声音柔和:“秋儿怎又过来了?”
虞秋看到他,其实还会下意识地觉得委屈,毕竟他是她两年来的身心依靠,可听到他的话,她的心突然又凉了半截,看他的眼神也变凉,透着明显的疏离,她道:“我来看我娘。”
楚惜看着她明显的异色,又问:“可打听到江成兮的消息?”
虞秋的声音变冷:“有没有江成兮的消息与你何干?生病的是我娘,不是你娘,用不着你几番相问。”
这倒是楚惜第一次见向来软软乖乖,就算闹脾气也不会有任何震慑力的她如此,不免有些惊讶起来:“你……”
虞秋越过他就要走,却被他拉住手腕,她立刻甩开他:“少碰我!”
楚惜压下因为似乎被她厌弃而生起的不适感,看着她默了会后,才道:“秋儿是忘了武林号召令?”
她在外受尽委屈,他不会问,她与堇宁王亲密到哪一步,他不会问,她现在为何冷漠,他不会问,却是有心情问他的武林号召令,就算她对他的感情再深,也有清明过来的一天,她反问:“那东西对你有多重要?”
楚惜顿了下,道:“很重要。”
虞秋便冷道:“好,我会试着帮你找到那东西,已还你对我与娘的大恩大德,你也别觉得亏,你毕竟还伤过我的心,也算能扯平。”
楚惜不由出声:“秋儿的意思……”
虞秋没理他,迈步离去。
尹陌烨与楚惜一道看向她的背影,问道:“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楚惜未语,只意味不明地看着虞秋的背影消失后,才转身缓缓离去。
这么一句堪称邪恶粗俗,又动机骇人的话入耳,虞秋便惊住。
江以湛能感受到所压着的她,体温因为他的话而陡然变凉,他看向她的脸,不出意外地见到她脸色变白,他眸中划过一道阴戾,便低头蹭了蹭她的脸颊,寒声道:“你该明白,从很早起,我就肖想于你,你现在若满足于我,我便让我哥回来救你娘。”
虞秋艰难地动了动唇瓣,终于颤着声音道:“可容许我考虑?”
江以湛默了会,便放开她,去到桌旁为自己倒了杯水不徐不疾地喝了口后,才慢悠悠道:“时间别太长,别让我反悔。”
得到许可,虞秋赶紧转身跑了出去,仿若身后有洪水猛兽。
江以湛抬眸冷冷地看着她迅速离去的背影,眯眼间,陡然握紧手中茶杯。
虞秋跑出蓝轩,便深深地呼了口气,虽然坦白前她已经做好不惜一切代价的准备,可当他说出这个要求时,仍旧是吓到了她,仍旧是让她不由惶恐。
她从未想过他会要她直接献身,她倒宁愿他以丫还牙地折磨她。
一路上她都在考虑自己究竟该如何做,可凭她这颗脑袋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她不想献身,半点都不想。绕是之前勾引他,她也从来没想过要到这种地步,若失身,她以后该怎么办?
回到自己屋里,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越来越无措之际,脑中不由想起她离开他房间前,他的话。
——时间别太久,别让我反悔。
她想的时间越久,她就越慌,生怕反反复复的他突然又反悔,她真是见多了他的反反复复,阴晴不定。最后没法,她终是一咬牙坐起身,直接离开小院,再次朝他那里去。
失身罢了,大不了以后她不嫁人,正好陪娘一辈子。
这次再去蓝轩的路上,她明明走得很慢,却仍旧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似乎是眨眼间,她又站在他的房间门口。
她低头揪了揪自己衣服,推开房门踏了进去。
这时他的房间已经没有点灯,漆黑一片,她觉得他该是睡了,她便摸着黑缓缓朝里间移去,心想着黑点也好。终于摸到床沿,她瑟瑟地唤了声:“王爷?”
等了半晌没等到回应,她犹豫过后,为了速战速决,便直接爬上他的床。就算今晚他睡了,明早他也可以随时碰她。
她真怕极了他反悔,甚至觉得自己刚才不该犹豫。
可她在满是他的气息的床上缓缓摸索了半日,都没摸到他的身体,她便又轻轻唤了声:“王爷?”
忽然,外间那边亮起了灯。
虞秋立刻转眸看去,见到江以湛竟仍坐在桌旁,便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