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公子打量一眼自己身在的这个正堂,道:“先把这熙园打扮起来吧,将白绫挂上,廊下的那些灯笼都收了。”
“园子里有白绫吗?”严冬尽问赵季幻。
赵季幻老实道:“小的不知。”
“去街上买,”陆大公子说:“办丧事用的白绫,不会有人在家里常备着的。”
“那,”严冬尽刚想让赵季幻派两个睿王府的侍卫去街上采买白绫,莫良缘从门外走了进来。
“公主殿下的身体如何了?”陆大公子问。
“公主殿下睡下了,等大夫来吧,”莫良缘与陆大公子隔着一张茶几坐下了,说:“我们先不说圣上的事。”
“哦?”陆大公子看莫良缘。
“那个姓施的抓到了吗?”莫良缘问严冬尽。
严冬尽说:“行刺王爷的那个?这人长什么样儿?”
“我们先对外说王爷重伤的事,”莫良缘低声道:“这人若是藏在城里,那他一定知道我们在说谎。”
严冬尽反应很快,道:“你想抓他?”
“我们说王爷重伤,在熙园养伤,”莫良缘手搭在坐椅扶手上,道:“这个姓施的知道我们是由北城门出得城,说王爷伤重的时候,再加一句,我们是从北城外的达摩禅院过来的。”
“这人会去找王爷的尸体,”严冬尽说:“他大不了将王爷的尸体带去秦王那里,这样我们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们说圣上死了,也没人会信了。”
“只要活着,这人就会去隐龙山,”莫良缘说。
陆大公子这时道:“赵侍卫长连夜回城,带走了棺材铺的姜老板,还有一口大棺。”
“就说我们军里阵亡一位将军,”严冬尽道:“就这么说吧,随便编个名字。”
“但这个姓施的知道,那口大棺是给谁用的,”莫良缘道:“我,明仔,还有季幻都见过这个姓施的,只要看到他,我们就可以认出他来。”
严冬尽手指点一下坐椅的扶手,下决定道:“那就抓,抓了这个姓施的,把他千刀万剐。”
熙园里的尸体已经悉数被运走,可一地的血迹还没有人打扫,严冬尽下了马,踩着的就是一滩血。严冬尽不在乎这个,扭头去看莫良缘,就见莫良缘下马的地方倒是没血迹,只是有一个沾着泥的脚印。
莫良缘看着熙园,心头发酸,眼圈又泛了红。
“走吧,我们进去,”严冬尽忙就道,这是睿王住过的地方,睹物思人,他看着这座园林也难过,更不用说莫良缘了。
莫良缘进了熙园的大门,举目四顾,到处都是人血,昨晚那么大的雨,都没有将这些人血冲刷掉。
“去哪儿?”严冬尽站在门里问莫良缘:“你先去休息一下?”
“小姐,”阿明仔带着安平公主走进大门,低声喊了莫良缘一声。
莫良缘和严冬尽一起扭头看。
阿明仔托着安平公主的胳膊,说了句:“公主好像病了。”
安平公主的脸色发白,莫良缘走上前摸摸公主殿下的额头。
安平公主强撑着说:“我,我没事。”
“发热了,”莫良缘低声道。
“去请个大夫过来吧,”严冬尽跟阿明仔说。
阿明仔看莫良缘伸手扶了安平公主,他才松了手,跟严冬尽应一声是,转身大步往门外走。
严冬尽突然又想起来了,阿明仔跟他一样,头一回到香州城来,这位知道去哪里请大夫?现在城里的铺子就没有一家是开张做生意的,逐利的商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大夫?
“你知道去哪儿找吗?”严冬尽大声问阿明仔。
赵季幻这时正好进大门,听见严冬尽喊,便停了步问:“怎么了?”
“去请大夫,”阿明仔道:“公主殿下发热了。”
“季幻啊,你跟明仔一块儿去吧,请个大夫过来,”看阿明仔没有将差事交给赵季幻的意思,严冬尽便道。
莫良缘已经扶着安平公主往前庭照壁前走了,走着走着,莫良缘突然步子一停。
安平公主忙看着莫良缘说:“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