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冲屋里禀告道:“少将军,燕晓姑娘过来了。”
“请她进来,”严冬尽应声道。
侍卫替燕晓推开了房门,门吱哑一声响,燕晓走路听不见声地进了屋。
严冬尽这时看着莫桑青,小声道:“这次良缘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事情我都会跟良缘说的,哥你等着吧!”
“唉,”莫桑青叹口气,道:“我就这样了,你们能怎么折腾我?我是伤患,不能着急上火的,良缘会看着我伤情加重?”
这种耍无赖一般的话,让严冬尽气结,他是拿这个哥一点办法没有了吗?
“这是又要哭了?”莫桑青眼见着严冬尽又红了眼,忙试了几回才抬手,拉了严冬尽一下,让严冬尽重新又靠他肩头了,小声道:“就此一次,我发誓,大哥一点都不想死,真的。”
“是没下回了,”严冬尽说话鼻音很重地道:“我回去就找秦王去,这王八蛋要是当了皇帝,我,我,我就反了!”
这是严冬尽第一次喊出他要造反,有犹豫,但也咬牙切齿。
莫桑青没说话,轻拍一下严冬尽的背,说:“冬尽啊,我去南雁堡的时候,心里还庆幸的,我想幸好还有个你,可以替我孝顺父亲,帮照顾良缘,我还能把辽东军托付给你,我就想着,幸好我还有个冬尽啊。”
莫桑青说话的声音很虚弱,语速也很缓慢,但吐字很清晰,看在燕晓的眼中,这个一身重伤也能将大漠勇士们吓住的人,这会儿的眉眼温和,哄小孩儿的语调,不见一丝一毫的杀伐之气,这样的莫桑青,燕晓还没见过。
严冬尽不说话,半晌才半信半疑地说了句:“真的?你没哄我?”
“真的,”莫桑青说。
原来自己也是大哥的依靠?严冬尽觉得自己好像不那么生气了。
燕晓端着炖汤又走出了客房,跟门外的侍卫说:“我一会儿再过来,少将军和严少爷在说话呢。”
“我这样做,是因为有冬尽你在啊,”听着严冬尽的抱怨,莫桑青突然小声跟严冬尽说了一句。
严冬尽消了声,瞪着发红的眼睛看自家大哥。
“过来,”莫桑青再一次冲严冬尽招手,这一次他没什么抬手的力气了,手只是微微抬起,很快就落在了被上。
严冬尽慢吞吞地坐在了床前,也没能坚持多长时间,乖乖地坐在了床岸上。
“我得到教训了,”莫桑青哄严冬尽道:“你就原谅大哥这一次好不好?”
莫桑青要是板着脸,问严冬尽一句你要干什么,像以前那样将严冬尽叫过来训一顿,严冬尽今天可能得跟自家大哥犟一回,他本来就打定了这个主意,可这一回莫桑青服软了,这位好声好气,带用上了哄,严冬尽很快就撑不住了,这样的大哥,也就是小时候见过,他都多少年没见过了?
“你不能这样干,”方才的气势全无,严冬尽小声道:“你不能不要命啊,怎么着了,就到了要舍命不要的地步了?为了辽东没事儿,就得让我叔父没儿子,我和良缘没哥了?就是哪门子的道理?”
“我这不是没死吗?”没跟严冬尽说道理,莫桑青只是小声说道:“看来这次运气这次站在我们这边,嗯?”
“运气个屁,”严冬尽骂。
“那我要真死了呢?”莫桑青玩笑一般地道。
严冬尽突然就又心头冒火了,他这儿难过着,这位有心情跟他说笑,这叫什么事?抬手抹一把眼睛,严冬尽是真伤心了。
“还哭了?”莫桑青仔细看看,忙道:“真哭了?”
“没哭,”严冬尽恨道。
全尽了力气,莫桑青抬手拉了严冬尽一下,道:“我都看见眼泪水了。”
严冬尽被自家大哥一拉,小心翼翼地避开自家大哥心口处的伤,将头靠在了莫桑青的肩头,也不说话,但没一会儿的工夫,莫桑青的这片肩头就洇湿了一片。
“傻小子,”莫桑青小声嘟囔了一句。
严冬尽这些日子过得煎熬,直到现在,他这心还悬着,安稳不下来。白天里还好,有不少人守着莫桑青,有事,就会有人通知他,可到了夜里,严冬尽就担心守夜的人犯困睡着了,要么大意了,他大哥出了事也没人知道,所以严小将军夜里得爬起来好几趟到他大哥床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