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年轻的侍卫一头,都说西北这个名字好。
几个年轻人一身血污,咧嘴露着白牙冲自己笑,女奴的心头一暖,这些军爷并没有嫌她脏,看不起她,还喊她一声大姐。
“那就这么定了,”严冬尽将手一挥,说:“就叫西北。”
严小将军催马往西北方跑去,侍卫们紧随他的左右。
女奴看着这几个年轻人跑远,突然又冲几个年轻人大声喊道:“要活着啊,都要活着啊!”
黄沙地上,有蛮夷的尸体,也有辽东军的尸体,生死场里,活着真的是一件太艰难的事。
“大汗,严冬尽追过来了,”侍卫长冲自家大汗喊:“小的看见他的将旗了。”
汗王面无表情,战事再一次失控,现在他要如何应对?
侍卫长十分紧张,再一次回头张望,火光冲天中,他并没有看见莫桑青的帅旗,这说明这位少将军被拦在王旗那里了吗?侍卫长胡思乱想着,牙齿都不自觉地在打颤。
“你怕了?”铁木塔突然问自己的侍卫长道。
侍卫长忙就摇头。
“真是难得,”铁木塔在这个时候笑了起来,道:“你也有怕的时候。”
侍卫长大声道:“小的不怕!”他就是有点,他就是很紧张罢了。
“你不是说在前边有你的族人藏着吗?”严冬尽这时在问楚安乡:“你能确定他们还在吗?”
楚安乡肯定道:“他们就在前边。”
“好,”严冬尽应了一个好字。
楚安乡说:“严少爷,你指望他们能阻杀铁木塔?”这位怎么尽想好事呢?他那几个族侄要怎么靠近汗王?没等他们靠近,这几个就得被铁木塔的近卫们杀掉吧?
邱岳及打着莫少将军旗号,攻打蛮夷联营左翼的兵马杀到,眼见着蒙遇春的将旗往西走了,邱岳和领兵的秦悦就知道,这一定是又有了变故。但有心也带兵往西,往邱岳和秦悦无法绕过蛮夷守卫王旗的这支兵马。
一阵惨烈的混战,随着两方兵卒的交手,再一次在黄沙堡前的这片黄沙地上上演。
兀图再睿智的人,到了这种时候,也毫无办法了,身为谋臣,他在这个时候甚至还需要武夫们的保护。
天空隐约传来鹰的鸣叫。
兀图先生慌忙抬头看向夜空,就见一只他家大汗的爱宠中,体积最大的那一只鹰从天空掉落了。没看见这只鹰的身上有箭,但兀图相信,这只鹰是被辽东军放箭射下来的。
余下的几只鹰鸣叫们,掉头往地面飞来,他们是猛禽,被激怒自然是要伤人的。
“放箭!放箭!”有辽东军的将官大喊。
一支箭头燃火的驽箭飞上半空,钉入了一只鹰的腹部,这只鹰在空中翻滚几圈,最后由半空中掉落。
九只苍鹰,眨眼的工夫,悉数死在了辽东军的飞箭之下。
一个黑暗处,一个上了年经的女奴跪在地上,看着掉落在她不远处的地上,死透了的鹰,突然间就泪流了满面。
“走,”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奴,这时伸手过来,将年轻女奴往后拉。
“这些畜牲死了,”年轻的女奴却不动,几乎是神采飞扬的看着长者,颤声道:“这些该死的畜牲终于死了!他们使我家小宝的肉喂这些畜牲,现在这些畜牲死了!”
年老的女奴突然又流了泪,点头道:“是啊,这些畜牲死了。”
年轻女奴的儿子三岁时,被蛮夷杀了喂了汗王的鹰,从此以后,年轻女奴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年老的女奴拉着这个可怜女人的手,道:“我们再忍一忍,等辽东军胜了,我们就能回关内去了。”
年轻女奴盯着苍鹰的尸体又看了几眼,突然甩开被自己当成长辈的,年老女奴的手,冲出了藏身地,冲一个辽东军的将军大喊:“大汗,不不不,铁木塔那个畜牲往西北走了,我,我看见他带着人往西北走了。”
女奴的手笔直地指向西北方,披散着的长发被风吹得高高扬起,女奴的脸还有眼泪,破烂衣衫下祼露在外的身体,在火光中,就这么映在无数辽东军将士的眼中,心底。
“走啊!”女奴冲面前的将军大喊:“去杀了那个畜牲!”
三年未曾说话,女奴说话的功能有些退化,说出的话腔调听着怪异,发音也不准确,但严冬尽能听懂这个女子在与他说什么。
“贱人!”有蛮夷兵卒高声咒骂着,抬起了手里的长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