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净刚想问莫良缘,要不要让孟大儒进府,可脑子里突然闪过的一个念头,让周侍卫长皱起了眉头,他跟自家小姐说:“可大将军如今病着,不能见他啊。”他们大将军昏迷不醒的事,如今也只是他们这些近卫,还有军中的将领们知道,这种不能外传的事,能让孟大儒知道吗?不能的话,他们要怎么打发这位老先生,这位老先生可不是一位好打发的人啊。
“请他进来吧,”莫良缘说:“总要问问他有什么事的。”
周净点点头,转身要跑。
“我去二门迎他,”莫良缘又说了一句。
“是,我知道了,”周净应着声跑走了。
辽东大将军府门外,琴姨在小声给自家先生“上课”,“一会儿若是大小姐出面见您,您可不能还像过去那样待人家。”
孟老先生冷哼一声。
琴姨急道:“您若不能好好说话,那我们不如马上就走的好。”
莫良缘是不入孟老先生眼的,在老先生看来这就是个被父兄宠蠢了的坏姑娘,琴棋书画一样不会,贤良淑德一样不沾,古训里有五不娶,其中那条丧母长女不娶是其道理的,看莫良缘就知道了,这个没有母亲教导,由父兄养大的姑娘,规矩不懂,品性不佳,无一样是好的。
“她还能命人打老夫一顿不成?”孟老先生沉声道:“还是说,她会亲自动手?”
琴姨没好气地看着自家先生,“您这是要拿大小姐撒气吗?”琴姨小声道:“这仗是因着大小姐打起来的?还是说,复生这次以身犯险,是大小姐愿意看到的?”
孟老先生无话可说了。
“您好好跟大小姐说话,”琴姨又一次要求道。
“老夫要见的是大将军,”孟老先生冷声道:“老夫不是来见她莫大小姐的。”
没办法解毒,让莫大将军从昏迷中醒来,孙方明能做的,只有将莫大将军这些年征战沙场,落下的大大小小的暗伤调理一下,可暗伤调理也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所以孙太医正尽心了,但莫大将军身上的暗伤也没什么好转。
“还是不见好,但也不见恶化,”孙方明整个人都沮丧了起来,跟莫良缘说:“让小姐失望了。”不光莫良缘失望,他自己也很失望。
看着窗外空地的莫良缘没说话,只搭在窗台上的手动了动。
从大将军想到少将军,想着莫桑青那看似因劳累引起的胃部不适,身体乏力,再想想自己给出去的那瓶药,孙方明这心就发紧,活像有人在掐着他的脖子,让他顺不过气来。
“不恶化就好,”过了许久,莫良缘才小声说了一句。
孙方明就:“少将军会拿回解药的吧?”
莫良缘低低嗯了一声,这声音发闷,十分敷衍的一声回应。
孙方明看着莫良缘,莫大小姐身上的衣裙不是新的,但显得有些大了,穿在身上显得松垮垮的,被风吹着轻轻飘动,让人看着也很赏心悦目,但孙方明无心想这个,这位在迅速的消瘦中,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孙方明不知道莫良缘能撑到几时。
“不早了,孙大人去休息吧,”莫良缘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得体且客气,“劳烦你了。”
“小姐倒是会劝我早些休息,”孙方明无奈苦笑道:“小姐自己怎么不早些休息?”
莫良缘笑道:“我也很快就休息了。”
孙方明压根不信莫良缘这话,但他也没办法再劝了,他还能硬压着莫良缘去休息不成?
孙方明走出了厢房,房门开又了关,发出几声吱吖声响。莫良缘手指扣着窗台,嘴唇抿得很紧,焦虑之情尽露无疑。兄长托孙方明带回来的那封信,她只看了一个开头,就看出了字里行间的不祥。
复生是奉命行事,军令如山,不可违抗。
战事与我方大不利,唯有兵行险招。
日后要好好照顾父亲,不要与复生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