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吉哭得几乎断气,跟邱澈一样,原本身材壮实的老吉,现在也瘦得脱了型。
“好了,”邱岳拍一下老吉的肩膀,拉了老吉起身,轻声道:“老吉,多谢你,你是我邱家的大恩人。”
老吉说:“二少爷来了就好了。”
带着刚五岁的小少爷,在这不见天日的秘道里藏身,老吉真不知道他还能撑上几天。
“多谢了,”如果不盔甲在身不方便行跪礼,邱岳真会跪谢老吉的大恩。
“二少爷,”老吉拼命地摇摇头,抹一把脸上的眼泪,跟邱岳说:“大少爷说了,害死大将军的是人晏……”
邱岳不等老吉将话说完,伸手就将邱澈又放回到了老吉的怀里,道:“我军务在身,不能在这里久留。老吉,我让人护送你去少将军那里,有什么话,你跟少将军说。”
“是!”老吉忙就领命道。
“二叔,”见邱岳要走,邱澈更大声地哭了起来。
转身又抱一下邱澈,邱少将军跟老吉交待道:“你将澈儿交给少将军,他会安排好你们的。”
老吉抱紧了邱澈,又应了一声是。
点了两个亲兵护送侄儿和老吉,回莫桑青那里去,邱岳抹一下眼睛,上马又往前跑去。
“二叔!”邱澈哭喊,在多日惊慌失措之后,终于见到了能让自己安心的人,可他的二叔就这么急匆匆地又走了,邱小少爷接受不了。
“小少爷莫哭,”老吉抱着邱澈,跟着两个亲兵走,一边小声哄邱澈道:“二少爷是为大将军和大少爷他们报仇去了。”
“二叔是去杀蛮夷了吗?”邱澈哭着问。
“是啊!”老吉斩钉截铁地答道。
邱澈对着手指,眼泪水顺着瘦尖的下巴滴到身上,“我以后也要杀蛮夷!”五岁的男孩儿大喊着道:“他们都是坏人!”
你杀了我的家人,占了我的家园,那我就要杀了你和你的家人,仇恨就是这样一代代延续下来,不死不休的。
坟墓被彻底挖开,邱岳亲自推倒了由父亲亲手篆刻的墓碑,足有一人高的墓碑倒下之时,众人脚下的地面剧烈晃动,覆盖着厚厚一层泥土的两块石板如门一般,方向朝下,往左右两边开启,尘土飞扬中,一条秘道完全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可供三匹马并列而行的秘道,由青石铺就而成,因为长年不见天日,秘道内长满了不喜阳光的苔藓,不见积水,但道路看着潮湿。
兵卒点起了火把。
邱岳带着自己麾下的兵马走进了秘道。
邱老将军夫妇的棺椁就在入口的石台上安放着,棺椁也不是木棺而是石椁,一口稍大一些的石椁上还放着一把已经生了锈,黯淡无光了的战刀。
邱岳在石棺前停留了片刻,那把已经锈迹斑斑的战刀,是随他祖父征战一生的战刀,如今主人长眠,这刀也就跟着长眠,没有了昔日的锋芒。
“将军?”有部将小声喊邱岳。
“驾!”邱岳催马往前。
兵将们消无声息地骑马走进秘道,经过石台时,人人都将头低下,并且屏住了呼吸。人死之后求入土为安,也求一个安宁,所以谁也没有想到,邱大将军竟会将秘道修在父母的坟墓里,这简直就是让老将军夫妇俩的亡灵替他守着秘道的意思。邱大将军这么做,有心思细腻些的兵将心里想着,他们的邱大将军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孝的。
秘道里的路湿滑,不时还有滴水从头顶的石壁上落下。火把的光亮能照亮脚下的路,却照不到稍远的地方,就算有了数千血气方刚的男儿走在其间,这条秘道还是显得阴气森森。
走着走着,邱岳突然跟身后的部将道:“你们有没有听到哭声?”
两个部将互看一眼,骑马走在秘道里,马蹄声会很大,盔甲因为走动而摩擦产生的声音也会变得很大,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将军还能听到哭声?再说了,秘道里怎么会有人哭?
“不对,”邱岳突然一抬手。
前行中的骑兵队伍停了下来。
邱岳跟部将道:“是有哭声,像是小孩子。”
部将们面面相觑。
在碎石这时从不远处的石壁上滚落下地,这声音在一片寂静声中,显得十分巨大。
众人一起往前方的石壁看去。
“火把!”一个部将喊。
有兵卒举着火把跑到了石壁处,小心翼翼地抬头往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