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不用莫桑青说，邱岳也能想到了。

晏凌川找机会杀了他的父兄，近而控制了浮图关。区区一句话可以讲完，当日在浮图关发生了什么事，可邱岳的心被刀剜去了一块，这辈子也补不全了。

“晏凌川是蓄谋已久，而邱伯父是毫无防备，”莫桑青说：“良缘给我来了信，现在辽东有大将军府的令牌外泄，我想晏凌川的手里也应该有一块我大将军府的令牌，这样才能解释，晏凌川为什么会被允许进入浮图关。”

邱岳呆坐了半天才道：“晏凌川做了蛮夷的狗了？”

莫桑青说：“是。”

“所以我那天回去，若是我进城，我也会死在晏凌川的手里？”

“是的。”

邱岳惨笑出声，所以说，他的运气他的父兄好了？

“我若不去天丘城，直接去北雁关的话，这事不会发生，”莫桑青低声道。

邱岳的笑声停了下来。

“对不起，”莫桑青看着好友道：“是我没有将事情想周全。”

邱岳搭在坐椅扶手的双手手背，突然绷起了青筋。

帐静了许久。

邱岳开口说话时，觉得自己的声音虚无飘渺的，让他自己都听不清，“不关你的事，”邱岳跟莫桑青说。

营帐的光线不好，邱岳坐的地方，还能与光亮搭点边，莫桑青完全坐在阴影里了，这让邱岳不大能看清好友的脸。黑暗，莫桑青的身形轮廓很是瘦削，带着寂寥萧索的意味。

“这不关你的事，”邱岳突然提高了嗓门，看着莫桑青道：“你不要乱想。”

“我没有乱想，”莫桑青说话的声音听着仍是很平静。

邱岳腾地一下从坐椅站起，几步走到了莫桑青的跟前，道：“天丘城的胡氏不除，你知道他们会搞出什么事来？天晓得，我们辽东现在会是一个什么境地？你莫未沈有前后眼吗？知前五百年事，也知后五百年事？老子没怪你！妈的，老子这会儿生不如死呢，老子还得安慰你，这他妈的叫什么事？！”

邱岳瞪着发红的眼，看着静静坐在黑暗阴影里的莫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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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尉将自己是怎么跟着周副将退出关城，是如何在关城外被蛮夷军追，他们又是如何被潮水一般涌来的蛮夷军包围的，最后还详细说了周副将的箭落马。

莫桑青从头到尾没再说话，等校尉说完了，莫桑青唤了侍卫进帐，让侍卫带这校尉去看伤，之后又温言跟校尉道：“好好养伤。”

侍卫将校尉搀扶出帐，站在帐外被风一吹，校尉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少将军刚刚亲自给他端了水，他坐到凳子，也是由少将军扶着去的，校尉突然有些惶恐了，他何德何能呢？

半个时辰后，艾久陪着邱岳又走了回来，这是站在帐前的人是周净了。

“少将军没再叫人进帐？”邱岳停在帐门前问周净。

周净说：“没有，我家少将军一个人坐在帐呢。”

“是邱岳吗？”莫桑青的声音从帐传出。

“是我，”邱岳应声道。

莫桑青说：“进来吧。”

没再让人替自己掀开帐帘，邱岳自己掀开帐帘走进了帐。

周净小声跟留在帐外的艾久说：“艾久哥，你不进去？”

艾久摇一下头。

“浮图关是不是真的……”

“慎言，”艾久看了周净一眼。

周净话说了一半又不得不咽了回去，侧耳听听帐里的动静，帐没有声响传出来。

“站好了，”艾久训周净道：“有些日子没跟着少将军了，你连规矩都忘了？”

周净小声嘀咕道：“规矩我哪里敢忘？我这不是心急吗？小姐回鸣啸关了，少将军倒是给我一句准话啊。”

“还用的着你教少将军做事？”艾久恨不得给周净一巴掌，这小子看不出，他们少将军现在是分身乏术吗？

周净站得离艾久远了些，他是真的着急，鸣啸关那头儿怎么办？大将军的病情怎么样了？他们小姐怎么样了？少将军不能只说自己知道，后面什么话也没有了吧？艾久现在完全不讲道理，开口是训他，周净心里不服气，可看一眼站在那里的艾久，周净又鼓不出勇气来反抗？

帐，邱岳站在莫桑青的跟前，开口先道歉，“抱歉，刚才是我口不择言，我，我绝不想莫叔父和良缘有事的。”

“算了，”莫桑青说：“刚才你说了什么我已经忘了，不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