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尽不言语了。
有雨水落到了莫良缘的手,严冬尽抬手握住了莫良缘没什么温度的手。
“让战事远离辽东不好吗?”莫良缘低声道:“秦王若是兵发辽东,我们的关城之外是蛮夷之地,没有退路,腹背受敌,这场仗我们辽东未必能赢啊。”
严冬尽闷不作声地想了想,小声道:“大哥不是为圣和朝廷?”
“大哥的心思,我也知道的不多,”莫良缘说:“我只是说,我为什么要操心这场仗,为什么不能让秦王成皇。”
严冬尽双膝一弯,在廊下的栏杆坐下了。
莫良缘这时又笑了起来,嗔怪地看了严冬尽一眼,说:“说大哥死心眼?你这会儿又不怕被大哥收拾了?”
“收拾收拾吧,”严冬尽没好气道:“大哥心里装得事太多,把自己逼得太狠,冲我发发火也好,我听说人心思太重不好。”
莫良缘又是半晌无言。
“我这么一个哥,”严冬尽将飞溅到脸的雨水抹去,涩声道:“我得心疼他啊,像我得对你好一样,再加我叔,我这辈子,要操心也是操心你三个人。”
莫良缘心头震了两震,眼圈突然红了。
严冬尽却在这时歪头看着廊外下雨的天,没看见自己的一句话让莫良缘红了眼眶,“良缘你说的有道理,是不能让秦王成皇,我们辽东人已经够苦的了,凭什么他们皇家兄弟阋墙,让我们辽东人跟着倒霉?”
莫良缘抬手,轻轻摸了下严冬尽侧着的脸。
严冬尽扭头看莫良缘,五官精致的脸带着疑惑,说:“良缘,我都好像不认识你了,你怎么能想到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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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一句心疼云墨的话,竟能招来严冬尽这么一个反应,莫良缘惊呆了。
严冬尽却想想还是心气不顺,压低了声音跟莫良缘抱怨:“在辽东你是这样,尽操心别人的事,有这空,你多操心操心我该多好?”
莫良缘这会儿都震惊了,她没重活这一世之前,她在辽东是没怎么操心过严冬尽,可她没心没肺的活着,她操心过谁?“我在辽东操心过谁啊?”心里这么想着,莫良缘也这么问了。
严冬尽眉头都拧起来,小声道:“叔父和大哥也算了,你操心他们是应该的,你为艾久哭过,还操心过周净老那么傻,以后娶不媳妇的事,你还操心过展翼,他看了在叔父身边伺候的晴女,你为了这事忙活了半天,我说了,他俩成不了,最后怎么样?晴女喜欢的根本不是展翼!还有……”
严冬尽列举罪状一样地说给莫良缘听,说到最后声音几乎要压不住,“我倒宁愿你去买裙子,买首饰,也好过你没事瞎操心!”严冬尽又瞪了莫良缘一眼,怨气几乎要冲天:“府里那帮人没你操心,他们也过得好着呢,你怎么不操心操心我在军营过得好不好呢?”
莫良缘目瞪口呆,做梦一样地问道:“你在军营过得不好?”
严冬尽撇嘴。
“我干过这么多操心的事?”莫良缘不相信地问,隔世再回,辽东的白山黑水在莫良缘的记忆里都模糊了,更别提她能记得多少自己在辽东大将军府里的岁月了,只记得她与严冬尽在一起的日子并不多,严冬尽常年在军营,而她在辽东大将军府里做她的大小姐。
严冬尽将伤手背到了身后,吸了一口被雨水浸着,饱含了湿气的空气,跟莫良缘说:“回头我去京师城里转转,给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首饰,我给你买。”
莫良缘完全理解不了,这话题怎么跳到买首饰来的,“首饰宫里有啊,”莫良缘看着严冬尽小声道:“为什么要出去买?”
“宫里的首饰不是我买的啊,”严冬尽又拧眉头了,说:“怎么?你喜欢宫里的首饰?”
“我喜欢你买的,”莫良缘哄了严冬尽一句,她现在哪有心情想首饰的事?
“大哥,”严冬尽道:“大哥其实有点死心眼。”
跟不严冬尽的话题转换,莫良缘只能闭嘴等着严冬尽说下了。
“秦王要造反让他造反是,”严冬尽嘀咕道:“秦王打到京城来才好,城破国亡,我们正好带你回辽东去,谁当皇帝关我们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