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嬷嬷愣住了。

“本宫委屈些没什么，”傅美景道：“本宫只求圣不要受委屈。”

穆嬷嬷一下子明白了，自家主子这是要让圣心疼娘呢，也让圣看清楚莫良缘这个人，看看这个女人都选得什么人来伺候她家主子！

步辇，莫良缘心里挂念着宫外的兄长，一边还不忘跟抱在怀里的李祉小声道：“圣，傅妃断了腿骨，太医吩咐了，不能搬动她，怕再伤到刚接不久的骨头，所以伺候傅妃的嬷嬷和宫人，没办法让傅妃看起来还似以前那样光彩照人，还请圣恕她们伺候不周的罪。”

李祉点头道：“我，朕知道了。”

“受了伤，傅妃的心情不好，圣一会儿多与她说说话，兴许她的心情能好些了，”莫良缘又道：“圣不用顾忌我，我只求圣好行了。”

“嗯，”李祉又应了莫良缘一声。

“这帝宫啊，”莫良缘看着步辇两旁，跟李祉叹道：“这会儿看着萧条，等入了春好了。”

李祉将小脑袋抬了起来。

“圣长大了，我也好了，”莫良缘看着李祉一笑。

李祉眨一下眼睛，很认真地点点头，跟莫良缘道：“朕会快点长大。”

“好，”莫良缘仍是笑，目光却看着远方，从长乐宫往长秀宫去的路，蜿蜒曲折，莫良缘这会儿看不到这条路的尽头。

肩头一重，莫良缘低头看见李祉又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这是她真心待过的小孩，花了全部的心思，护着，疼着，将这小孩子养大，最后却落得一个父兄惨死，她抱着严冬尽的尸体身葬火海的下场，所以，莫良缘又抬头看向了前方，这一世她还是远离吧。

你李祉是皇帝，为了江山，你要重现帝国曾经的辉煌盛世，所以你要诛尽所有拦路的人，我父兄坐镇一方，拥兵自重，是你重振皇权的敌人，严冬尽起兵造反，是反贼，而我是垂帘听政，牝鸡司晨的窃国妖后，我们于你而言都是该死的罪人，所以前世输了，我认这个输，所以这一世重来，我不找你报仇。

我，莫良缘目光清冷地看着远方，我这一世远离你，看看没有了我莫良缘，你李祉的这条帝王路能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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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么面对一个前世杀了家人，爱人的仇人？莫良缘站在李祉宫室门外想过这个问题，活了两辈子，也没有学会温婉的辽东大将军的小姐，甚至动过，干脆趁仇人还没长大，准将这个仇人这么杀死在深宫的念头。可是杀念动过之后，莫良缘也断了这个念头，现在杀了李祉？那皇帝谁当？睿王吗？护国公怎么可能让睿王登基？她的这位祖父十有八九会倒向康王，到时候这二王争起来，她莫良缘别说走了，怕是连如何自处都难，成年的皇帝，跟小皇帝，对于太后来说，那是完全不同的处境。

看着李祉冲自己伸出来的双手，也不知道是不是余毒未尽的缘故，李祉手的皮肤发黄，轻叹一声，莫良缘将李祉抱在了怀里，前世里她没少抱这个小皇帝，所以今生抱起来，动作显得娴熟无。

李祉被莫良缘抱在了手后了，直接双手环抱住了莫良缘的脖子，将头靠了莫良缘的肩。

莫良缘抱着李祉往外走。

沈嬷嬷等人要跟随，被小林子带人拦住了，想着莫良缘方才看自己的眼神，沈嬷嬷又是一惊，忙将头低下，站在了原地。

“我带圣去长秀宫，”莫良缘抱着李祉边往外走，边小声道：“傅妃身体不好，前几日又摔了一跌，伤了腿，不过圣不要担心，太医说傅妃无事，养些时日好了。”

“伤的严重吗？”李祉问。

“腿骨断了，”莫良缘小声道。

“哦，我，朕知道了，”李祉嘟囔了一句。

前世的孝顺儿子，这一世听见生母摔断了腿，是这么一个反应？莫良缘脚步一顿，低头看李祉，李祉仍是将头靠在她的左肩，小小的一团，小龙袍穿身空荡荡的。前世里，没有毒这一劫，李祉到莫良缘身边是，是个很白胖的小孩儿，现在，“圣？”莫良缘轻声喊了李祉一声。

“母后，”李祉抬起头看莫良缘，双眼竟是湿漉漉的。

“圣这是在为傅妃担心？”莫良缘问。

“有太医，我不担心，”虽然莫良缘教了，但李祉还是不习惯称朕。

“要说朕，”单手抱着小皇帝，莫良缘抬起空着的右手替李祉往下按了按帽子。

李祉又将头靠在了莫良缘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