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觉得有些怪异的辩护感，但一时找不到更好的注疏，比起相信夫子把女人看作小人一类人，只能接受了他的说法。

和俞先生做文章的时候，有日说到《论语》，她想到这一句，问了俞先生，俞先生告诉她，邢昺的注疏显得刻意辩护，有失偏颇。“养”为对待，此句是为告诫人主，内忧外患，慎之于早。

“你可记得课上叫你与卢审言回答的贴经。”似是为了打消她的疑虑，俞先生问。

“敢问人道谁为大？”“敢问何谓为政？”那次课上贴经确实有此问。

俞先生见她想起来了，问了那次没问的问题。

“敢问为政如之何？”

李缙云：“夫妇别，父子亲，君……”

“且停。”没等她说完，俞先生打断了她的话，又问，“‘夫妇别’，究竟如何说的？”

“昔三代明王之政，必敬其妻子也……”李缙云诵着诵着，忽然住了嘴。

必敬妻子也？

李缙云心中一跳，诧异地抬起头望向俞先生。

俞先生眉头微微舒展，难得好颜色地对她说，“‘弗爱不亲，弗敬不正’，可明白了？明白了，就继续好好学。夫子没瞧不起你，也没人能阻拦你。”

李缙云的思绪慢慢从她和俞先生的对话中，回到现实来。

“唯女子与小人难为养也”是告诫，并非有意将女子与小人放在同一处看待。

听陈宗德说完题，李缙云内心出奇地平静，微微抿唇，想了一会儿。

“圣人论女子小人之难养，欲人主慎之于早也。”这是破题，李缙云顿了一顿，继续道：“盖女子小人养之不得其道，故近与远皆有其患，慎之于早而又何难之有哉，且为国家者非外患之可忧，而内患之足虑；非有形之患之难治，而无形之患之不易以防也。”

李缙云破题、承题时，脸上神色坦然，没丝毫异色，没有受题目的影响，在辩解女子与小人的关系上浪费时间，话还说得流畅，显得格外正气凛然，无形中，倒衬得陈宗德他更像小人。

望着李缙云镇定坦荡的模样，陈宗德脸色一阵忽青忽白，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李缙云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了，再往下她也说不出来了，她毕竟不是那种出口成章的人，但一个破题一个承题已经足够。

“相公，请罢。”李缙云望着陈宗德，心下微叹，“由我领你去讲会。”

作者有话要说：破题引用的是王揆的文章，俞先生的说法是清人刘宝楠《论与正义》里的注疏，文章说法是看的一篇论文，不记得在哪里看到的了，弱鸡作者只能参考资料。

至于孔子他老人家的想法→→我觉得这么解释还是很有道理的。孔子他老人家说这话的时候应该没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