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缙云不由得有些愣了,那声音的主人显然也怔住了。
李缙云望向卢审言,卢审言也在望着她。
“你……”
看了她一眼,卢审言就慌忙移开视线,“你请罢。”
李缙云不愿意旁人让她,卢审言这么说,她也下意识脱口而出了一句,“你请罢。”
一时间,卢审言又怔住了,他看着李缙云,黑棕色的双眼没有丝毫的闪躲。
“你是女相公,你请。”
“你和我同时说的,不该让我先。”李缙云不肯退让。
望着李缙云和卢审言互相谦让的模样,张希义只觉得好笑,嘴角也慢慢浮现上一抹笑容。
“既然你们二人都同时说出来了,便都算你们二人答出来了,我再出别的便是。”张希义出言解围道:“只是下次,你们要切记莫要如此谦让了。”他眼神带笑。
张希义这么一说,李缙云和卢审言都不出声了。
“那我便出下一题了。”
“进先于礼乐,野人也……”
“后进于礼乐,君子也!”
“后进于礼乐,君子也!”
这回李缙云和卢审言没再互相谦让,同时又脱口而出。
见状,李缙云同卢审言又对视了一眼,谁也不甘示弱,又接着异口同声道:“如用之,则吾从先进。”
“敢问人道谁为大?”
“人道,政为大!”
“敢问何谓为政?”
“政者正也。君为正,则百姓从政矣。君之所为,百姓之所从也。君所不为,百姓何从?”
“敢问何谓成亲?”
“君子也者,人之成名也……”
张希义问得愈快,李缙云和卢审言答地也愈来愈快,完全一副互不相让的模样。
偶尔李缙云慢了一拍,让卢审言抢了先,等下一句,又集中了全部的精神,抢下一句。若是卢审言慢了一拍,下一句也定会不甘示弱。
两人说得越来越快,下面的人也越来越惊诧,谁也没料想到上面那位瘦弱的小姑娘,竟然能和卢审言相争。她很瘦,衬得眼睛也越大,眼黑多,眼白少,梳在脑后的马尾,发尖儿微微发黄,瞧着也只是个寻常的乡野村童。
眼见两人一时难解难分,张希义略一思忖,却是问了旁的。
“上诟天侮鬼……”
见张希义唇动,李缙云本已经全神贯注地等着答,听他问出这么陌生的一句,却一怔。
上诟天侮鬼?
思索间,卢审言却没客气,已上前一步,接了下句。
“下殃傲天下之万民,播弃黎老,贼诛孩子,楚毒无罪,刳剔孕妇,庶旧鳏寡,号咷无告也”
“圣君任法而不任智……”
这句李缙云又觉得有些印象,却不知在哪里听过。
方才张希义问的都出自四书五经,李缙云都有记忆,可现下问的两句,她却茫然。
李缙云皱着眉,努力想了一会儿,才隐约想到此句似乎出自《管子·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