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缙云在家里大步走惯了。去县里的时候，运气好了坐上牛车，运气不好得靠腿走上十几里路，像现在一样这么小步走，天黑都走不到，那都是教给富贵人家的。

她学了却好似没什么用。

正想着，苏夫人却来到了她左手边，丹凤眼一瞥，冷声道：“步子大了，再小点儿。”

李缙云抿抿嘴巴照做了，苏夫人才移开了视线。

她一个个看过去，一个个纠正她们的错处。

看完了，让她们自个练着，苏夫人不紧不慢地揭开香炉盖，拨了拨灰，又合上了香炉盖，几乎听不出盖子合在炉上的声音。

瞧着她们练了一会儿，苏夫人才开始拿起桌上的册子，一个个点名，让点到的人按个做给她看。

念到一个上来一个。

李缙云是昨天才来的，因而名字也排在了最末，她也才能得空留意了一会儿。

上来的那些女学生，她看不出多大的好坏，只能看出每个人走得都好看，偶尔有几个让苏夫人的丹凤眼冷冷地瞥了一眼，却没像俞先生那样骂，只温言让她们继续练，里面陈月雯也算一个。

等前面的全看了，苏夫人嘴巴一动，嘴里吐出了李缙云的名字。

李缙云不傻，能察觉出苏夫人似乎因着她前面做的事，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因而行事也愈加注意。

在苏夫人的目光下，认真地模仿着苏夫人的动作把行走、起身、坐下的动作都坐了一回，举手投足，力求含蓄好看。

但她常年就生活在村里，坐立得习惯了，只图方便舒服，身体一时半会儿改不来。又加上冬天寒冷，四肢冻得僵硬，更不好施展。

“你没来书院前，待在哪儿？”苏夫人忽然打断了她。

李缙云收了手，温顺地答，“在村塾里念书。”

“我没让你停，”苏夫人略一皱眉，道：“继续。”

“在村里便这么走？”

“回先生的话，村里姑娘们一般都这么走，有时候要赶在晌午给田里的家人送饭，没那么多讲究。”

李缙云心里想，要有哪家姑娘这么走路，旁人不会觉得好看，只会聚起来偷偷的笑她。

胭脂水粉也一般是不抹的，抹了又能招来旁人说。

一个村里，最不缺的，就是无聊好事之人的闲言碎语。

“我没说她们，我问你，平日里都这么坐立？”

“是。”

“你还会做什么？”

“种地和一些针黹活儿。”

她答了，苏夫人听到“种地”二字，不假掩饰地皱起了眉，却没问她种地的事。

“做得比刚才好些，但匠气太重了。”

“行立坐卧该自然大方，莫要矫揉造作，切记别教人看出来是有意做的。不过，寻常人做起来确实是难了，京里高门教养出来的姑娘，行动做事无一不自然端庄，那也是长年累月练出来的。你们当下虽没法企及的，但若你日后想找个好夫家，从今日起也该好好练练。”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要没了啊啊啊啊（捂住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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