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沉默之后,人群中便传来了嘲讽。
说话的是个蓄着山羊胡的中年书生,他趾高气昂道:“好个不知廉耻的小丫头,你可知,女子经商本就是下等,你还要收女子画作,想让她们也如你一样抛头露面不成?”
梅掌柜闻言皱起了眉头,正想要出声反驳,被连珠拦住了。
她仍旧淡笑着,目光却冷了几分,“先生所言,小女并不敢苟同。先生饱读诗书,自然知道,我朝从未明令禁止女子经商,且太祖与仁康皇后便是于书肆相识,仁康皇后虽为女子,却博学多识,助太祖谋得江山,太祖都称赞仁康皇后的智慧,可见,女子有才,并非羞愧之事。”
真是滑稽,这些士人,娶妻时想要一位识文断字的妻子,好红袖添香,掌管中馈,却又嫌女子有才学。
那书生被连珠的话一噎,一时竟找不到话反驳。
连珠说的确实找不到错处。虽说女子经商被人瞧不起,但并没有哪条律令明确说过女子不得经商,再则,仁康皇后确是以才名名扬天下,他这话,亦有瞧不上仁康皇后之嫌。
“你!真是诡辩,我不与你理论!”
自知理亏,书生面红耳赤,拂袖而去。
他一走,寂静的人群便炸开了。
“这姑娘好生大胆啊!”
“人家说的也有道理啊。”
不论如何看待连珠,众人对兰室的兴趣倒是大增,都想进去看一看,这能接纳女子画作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画室。
梅掌柜和几个伙计喜笑颜开,他们之前也在书肆中做活,知道这生意主要是靠着那些书生,寻常百姓哪里有多余的银钱,但兰室却吸引了很多平民。
一进入兰室,就能被里头雅致的环境吸引,但这份雅,并非高高在上,绕过屏风,能看见地上摆着几幅刺绣,而刺绣旁,是对应的花样,这些都是连珠亲手画的,请岷州最好的绣娘绣制而成。
比起外头那些笔墨纸砚,里面的这些,才更吸引女子。
虽然她们都会将花样卖给绣坊,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在家中等着绣坊的嬷嬷来收,不会出去售卖,且花样并不值钱,绣坊中雇有画师,是看不上她们的画的。
“这画的真好。”几个年轻妇人惊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