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如今只是晾他?一会,便哭成这?样,还得他?来哄才行。
“吓着了吗?”徐南衔放轻了声音,语调还是带着点揶揄,“吃个素斋噎鸡蛋,可委屈死萧萧了。”
生着闷气还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
若不是徐南衔察觉到?不对跟上来,这?孩子不知?要哭到?什么时候。
夙寒声紧绷的身体感觉到?徐南衔温热的手指时终于一点点放松下?来,他?像是从一场经年噩梦中惊醒,浑身瘫软得几乎站不住,只能茫然站在那,簌簌掉着眼?泪。
他?哭声极小,拼命压抑着抽噎,肩膀都在微微发抖。
徐南衔从没见过夙寒声这?种?哭法,本就不硬的心肠登时软成一滩水。
他?抬手将夙寒声抱在怀中,手抚着少年的后?脑勺轻柔抚着:“不哭了不哭了。”
滚烫的热泪似乎将他?的所有?无所适从和恐惧发泄出,夙寒声僵住的四肢终于受意识操控,挣扎着抬起酸软的手,用尽全力抓住徐南衔的衣衫。
心脏在跳动,鼻息间有?温热的呼吸。
夙寒声听着听着,突然毫无征兆地痛哭出声。
“师兄……师兄别不管我,求求师兄……”
徐南衔怔然。
他?之前?便知?晓夙寒声似乎很粘他?,且总带着点没来由的患得患失,可没想到?只是晾他?一会便能将人逼成这?副崩溃模样。
夙寒声本就大病初愈,此时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嘴唇浮现一股病态的惨白,摇摇欲坠几乎要昏厥过去。
徐南衔不敢刺激他?,忙道:“从哪儿听到?的胡话,师兄怎么会不管你?”
夙寒声满脸泪痕,茫然看他?:“真的……吗?”
“嗯。”徐南衔道,“如果没有?你,我上哪儿去找总爱惹是生非、阳奉阴违不听话、还动不动就哭成个泪人的师弟让我管去?”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又是事实,夙寒声脑浆都要哭得搅浑了,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像是得到?什么殊荣似的,抓紧徐南衔的手,急急忙忙道。
“是,是我!只有?我会给师兄惹是生非、还不听话,只有?我!师兄不能不管我。”
徐南衔没忍住笑了出来。
还挺有?自知?之明。
这?通胡说八道的糊弄,倒是对差点崩溃的夙寒声极其管用,他?看起来神智稳定?了些,眼?神虽然还带着点迷怔的涣散,起码不像方才那样全是惊恐了。
他?拽着徐南衔的袖子,喃喃地道:“师兄我错了。”
徐南衔也瞧出来这?次夙寒声突然崩溃是因自己的冷待,索性抬手抽了夙寒声脑袋一巴掌。
“下?不为例。”
夙寒声终于像是吃了定?心丸,赶紧点头。
徐南衔提着灯,送夙寒声回梅舍。
夙寒声走了几步,神使鬼差地回头看去。
方才那几乎将他?拖入深渊的黑暗,不过只是短短一截稍稍暗些的幽径罢了。
入夜后?的梦中,仍旧有?无数无头鬼蜂拥而上。
可夙寒声始终记得徐南衔拎来的那盏灯萤火似的灯并不算亮,却将那暗处的无头鬼驱逐得烟消云散,再不敢靠近。
一夜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