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她的演奏时,段喆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的演奏让他回忆起曾经的一位患者。
她的头像是一片纯白,艺名是个舶来词。
舌尖与上颌轻轻触碰,双唇轻合,再张开,段喆习惯性地念出了这个词的日文发音——あだばな。
这个名字其实有点悲观主义的味道,它的意思是:不会结出果实的花。
绽放时不论多盛大华丽,凋谢后都不会留下一丁点痕迹。
她的粉丝不多,但非常忠实,可不管粉丝们如何深挖,在网络上都找不到任何她的相关信息。
段喆点开她的主页,往上翻了几下动态。
“徒花”这个账号已经沉寂了三个多月。
午休即将结束,他把手机收回口袋,抬腿往门诊楼的方向走,没走几步又停住了脚,重新掏出手机,给纪春山拨去一个电话。
*
林一在住院楼前停住了脚。
住院楼门口立着一个熟悉的背影,只消一眼他就将人认了出来。
他倒不是躲着白砚初,只是实在懒得应付。
他与白砚初相识二十六年,两家是旧邻。
白砚初和他的哥哥林深一样,都比他大三岁,他们二人读同一所小学,也在同一个艺术中心学音乐。
林一学大提琴,白砚初学钢琴。
白砚初待他好得也像林深一样,脑海中几乎瞬间就能涌现出许多件与白砚初相关的愉快记忆。
在他父母的离婚丑闻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
在他母亲情绪崩溃到他不敢回家的时候。
在他精神萎靡到丧失行动力的时候。
只可惜白砚初给的不是林一期待的那种好。
白砚初是个直男,还是个很招女生喜欢的直男。
在两家还是邻居时,林一搅黄过白砚初的好几段恋情。
当然,林一最后统统都遭到了报应。
好吧,林一此刻承认,他确实是在躲着白砚初。
但老天爷这一回没给他后退的机会,白砚初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这么巧。”林一姿态松垮地站在原地,冲他打了个招呼,“你也来看病?”
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掠过白砚初的左侧颧骨,上面有一块仍未完全散开的淤青。
看来纪春山那几拳揍得还挺狠,一个礼拜过去了,这人脸上依旧挂着彩。
白砚初堵在他面前,眉头锁得很紧:“你不接我的电话,我只好来这里找你。”
“哦,有事吗。”林一问。
白砚初也问:“你好点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