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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三十岁的时候,父亲病危。

所有的人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他从来不做任何身体检查,也拒绝任何医治,他几乎是放任病情危化。

父亲,在慢性自杀。

嫣然回来了,她黑了,瘦了,沉默了,丝毫没有当年莫家大小姐的样子了。

嫣然对我很冷漠。

她和父亲单独谈了一番,当她走出病房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我和她擦肩而过,我走进了病房。

父亲被病魔折磨得无神的目光绝望地看着天花板,听到我进来后示意我坐下。

他开口问我: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雕刻吗?

我沉默地摇了摇头。

他淡淡地说:因为只有雕刻能让我忘记痛苦。当我雕刻的时候,我必须专注,不然那刀子就会割到我的手,于是这样我就能暂时不去想那些痛苦的事。

我低下头,看到他垂在床沿的手上伤痕累累。

我知道,那一刀刀,都是刻刀伤的。

父亲,在雕刻的时候,不知道分心了多少次,又被刀割了多少次。

父亲叹了口气:作为你的父亲,我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这是我对不起你。

他欣慰地看着我说,幸好你自己本身就很好,没有父亲你依然长得很好。

我继续沉默,这是父亲最后的话了吧。

父亲却话锋一转:我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现在却要求你尽一些儿子的责任,帮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