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开始议论开来。

“人民万岁!听说有大领导为了老苏家的事要来,就是这几位吧?”

“自、自己动手,丰衣、丰衣足食!这是市里的大领导吧,看他铮亮的皮鞋,那白衬衫是的确良的吧,真是威风!”

“枪杆子出政权!呦——那小姑娘长得可真是俊唉,像那年画里的仙女似的!”

“我们是人民的勤务兵、勤务什么来着,哦,勤务员!你可闭嘴吧,那说不定是苏铁牛那死鬼的种,听说苏招娣那鬼丫头才是那大领导家的姑娘!”

“卫星上天,红旗落地!啧啧啧,这不比不知道啊,她俩听说同年同日生才抱错的呢,可放一块再看,哎呦我的老天爷啊,那姑娘就是可水灵灵的仙桃,原本看着还有些勾人的苏招娣就是颗干瘪的稻谷啊!”

“枪杆子出政权!唉,若不是当年的事,苏招娣可不是在城里享福?这样说来,还真是吃了大亏了!马翠花那婆娘听说昨天晚上哭了一整夜呢!”

众人议论纷纷,眼神里的羡慕嫉妒恨几乎化为实质,甚至还有人眼中充满了强烈的控诉,仿佛苏乐乐真是个十恶不赦的窃贼,偷盗了本该属于苏招娣的美好人生。

一个三角眼高颧骨塌鼻梁厚嘴唇的婆娘突然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朝一边树荫下的微微挺胯站着的两个女人勾了一眼,似乎在说“瞧我的”,突然扯起了嗓门拍着大腿嚎起来:“哎呦我的老天爷啊,这缺德丧良心的吴婆子哟,接生个娃都能弄错哟,她到是两腿一蹬走了,可怜我们招娣哟,骨肉分离哟,吃了十八年的黄土,过了十八的苦日子哦,真是没天理哦——”

树荫下一个瘦削身影微微垂头,用手背擦了眼睛,似乎被说到伤心处,委屈得在抹眼泪。

美人垂泪让人动容,可这干瘦的村姑抹眼泪那无助可怜又委屈的样子,却似乎有种最原始直接的诱惑,男人们眼神都有些异样。

众人议论声消失,同情的眼神看向树下。突然,三角眼话锋一转,拔高三度,一根黑漆漆的手指遥遥指向苏乐乐:“就是她,招娣本该是城里人,就是她让我们可怜的招娣吃了这么多年的苦!”